容晚玉的反应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经验老道的秦大夫看出来了,叹了口气道,“这是头回见到这种场面,被血腥气熏的,把郡主扶到外面去,灌些冷水,吐干净就没事了。”
另外几位已经在歇息的军医闻言,先是一愣,尔后恍然。
郡主在京都,虽然开设了一个医馆,也时常亲自坐诊,但面对的病人大都是内症,少有外伤。
便是到了镇北军,这段时日一直忙着研制拜月丹的解药,虽然也见过不少伤兵,但不会一口气见这么多,还一个比一个伤势惨重。
想通这一切后,他们没有因为容晚玉的反应而看轻她,反而对容晚玉的佩服更高了一层。
他们也不是天生就是军医,哪一个刚到了军营治疗伤兵没有被这场面吓到过?
郡主头一回在前线当军医,坚持治疗到最后才吐,已经是比他们第一次的反应强上太多。
况且,要强忍着作呕的生理反应,还能完成高难度的治疗,非一般心性可为。
塔姆亚依言扶着郡主吐了个干净,又拿了干净的帕子和水给她漱口。
暂时没有伤兵送来,容晚玉也不逞强,找了个椅子和阿月躺在了一块儿,伸手捂住了隐约还有些不适的胃。
原本见她出手不凡,想要讨教一二的军医,见状也没有上前打扰她休息。
负责后勤的士兵很快给他们送来了吃食,自然只有干粮一类,但累极了,军医们也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郡主,您也用些吧。”
塔姆亚拿来了两人的份量,一份递给了容晚玉,另一份递给了阿月。
容晚玉没什么胃口,但想着要积蓄体力继续应对伤兵,还是接了过来,就着水囫囵往下咽。
阿月和容晚玉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一旁捧着干粮小口小口地吃着。
营帐内看不清外面的情形,此时有人进出才发觉竟然下起了雪。
吃完了干粮,容晚玉起身往外走,顺便活动活动腿脚,伸手接住了片片雪花,不由得担忧地看向了大军所在的方向。
北域的士兵服用了拜月丹五感弱化,镇北军却是常人,碰上大雪难免战力难免有所影响,也许这便是暂时没有伤兵送来的原因。
秦大夫年岁大了,吃干粮不易克化,也走出了营帐,和容晚玉并肩而立,眯缝着眼看向前方。
风雪中,一个不起眼的黑点似乎在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进,秦大夫不知是不是自己年老眼花,还伸手揉了揉眼睛。
“那是来了个人?是又有伤兵了吗?”
容晚玉的目力比正常人还要强上不少,秦大夫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她便已经认出了来人,忍不住大步跑向了他。
迟不归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但没有戴头盔,容晚玉才能一眼辨认出是他。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是前方出了什么事?”
许是治疗伤兵时站久了,容晚玉的双腿还未完全活血,朝着迟不归奔赴时一个踉跄,被迟不归几步上前,扶住了胳膊。
迟不归一眼便看出了容晚玉的疲惫和虚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
“是有事,不过是和阿月有关。咱们去营帐里再说吧。”
临到营帐时,迟不归才松开牵着容晚玉的手,他调用了内力,让容晚玉好歹有了些热乎气。
迟不归提及阿月,容晚玉为了谨慎,便将阿月单独叫到了存放药材和杂物的帐篷里,只有他们三人说话。
“主帅本说她来,但两军对峙,她不便抽身,便派了我。”
迟不归先解释了一句自己的来意,然后看向阿月道。
“金决集结了此番召集的所有北域百姓,声称已经全部服过了拜月丹,和我们隔着冰河对峙。”
“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要见阿月一面。”
......
和镇北军隔着一条冻结冰河相望的北域大军一片沉寂。
金戈亚少主在大军后压阵,许是因为决战,连平日藏身在军营炼蛊的圣母也露了面。
适才金决声称,要镇北军中名为阿月的女子出来相见,作为交换,他可以答应给澧朝一个谈和的机会。
这样的话语自然引起了圣母的不满,并且开始怀疑,自己派去镇北军查杀阿月的侍女,是不是死于金决之手。
“母亲,儿臣确实接到消息,说镇北军中有北域人的身影。而且他们拿来克制我方大军的东西,也实在可疑。”
金决坐在马上,和一旁坐在战车上的圣母低声解释。
“若他们为了今日决战,准备了大批量解药,输赢实在难料。倒不如先将阿月引出来,若能格杀,咱们也好彻底除去隐患。”
圣母闻言,面色未变,眼中却有些狐疑,“你想杀阿月?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替她报仇吗?”
“阿月姐姐是您的女儿,我对她和对母亲您一般尊敬。”
金决的说辞有些奇怪,不过只有他和圣母交谈,也无人顾及这些细枝末节。
“但若仍有阿月姐姐被澧朝人蒙蔽,不如让她早日回归月神的怀抱。如此,还可早一点洗清她的罪孽,得到无上福报。”
说完,金决还做了一个平日用来向月神祷告的手势,态度十分虔诚。
圣母不知有没有完全相信金决的说辞,但容色确实缓和了下来,对金决向澧朝提出的要求也不再反对,而是静观其变。
两军如此对峙,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负责去寻人的迟不归才去而复返。
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厚重冬衣的年轻女子,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