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卫长君,请霍去病替他们问问。 卫长君微笑着说:“城中最不缺奴隶。他们想脱离卫家,改日你或阿奴帮他们办一下,哪值得羞愧?过几日我去奴隶市场选五六户,先住茂陵。回头在秦岭大院里盖两处小院,再挑两户人家搬过去。” 霍去病入伍前被卫长君养的像个纨绔子弟,脸色白里透红,到城里一身锦衣华服,不是戴金就是配玉。认为卫长君低调的人都不敢相信他是卫大公子养大的孩子。不少人感慨,在孩子面前大公子也不能免俗。 如今霍去病又黑又瘦,夏日衣裳薄,他越发像竹竿。就算卫少儿有心理准备,就算她清楚卫青自己受伤也会保护好外甥,卫少儿依然很心疼。 卫少儿叫霍去病回房歇着,她和陈掌去买菜。 陈掌大抵自身之故,他和卫少儿以及卫孺和公孙贺同年成婚,公孙贺两女一子,他和卫少儿依然没动静。 早几年没人敢议论纷纷,近几年仿佛坐实了陈掌内里有病,有卫少儿说她早年生子伤了身体也没人信,逮住机会就打趣陈掌。 陈掌没少生闷气。夜里也没少翻来覆去睡不着。而今一个继子比别人家一窝亲生的还要有勇有谋,陈掌的腰板直了。 听到这话,陈掌要推板车。卫长君提醒:“城里的瓜果蔬菜不如我们种的,猪羊肉也不如我养的。别买这些。买鱼鲜干货。” 陈掌:“要不要买些人参灵芝?” 卫少儿点头:“要的。给去病好好补补。” 卫长君不禁头疼:“他十八岁,十八岁少年郎,血气方刚,吃什么人参?也不怕把他补的七窍流血,躁的睡不着。”看向陈掌,“去病立功陛下还赏你了?” 刘彻吝啬,都不舍得升对他很有用的主父偃,哪会因为陈掌娶了卫少儿就赐他高官厚禄。他想多活几年,招揽一群术士,在其没叫他看到希望之前他也不舍得赏金。比如术士宁乘,不是为了在长安生活下去,也不至于往卫青跟前凑,如今被“发配”到东海郡。 韩嫣能得刘彻重赏,不止自小情谊。九成朝臣都不支持出兵匈奴的时候,韩嫣查匈奴资料,学匈奴兵器,很不介意身先士卒。韩嫣仿佛深处黑暗中的刘彻看到的一抹亮光。 陈掌没有主父偃等人才能,也不能像公孙贺一样领兵,即便充个人头。他自然是起初干什么,如今还做什么。 陈掌被卫长君挤兑的面露羞愧。卫老夫人笑着瞪一眼长子:“瞧你说的什么话。他也是高兴。” 陈掌不由得点头。 卫长君:“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可张扬。以前的例子还少吗?”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头脑发热的陈掌冷静下来,“大兄说的极是。” “去吧。”听得进去,卫长君就不再逮住他不放。 陈掌愣住。 卫媼:“不是去买菜?” “还买?”卫少儿试探道。 卫长君揉揉额角:“我不许你们买人参,没说不买鱼鲜。去病吃了这么久肉和干粮,就是鸡肉恐怕也吃不下了。” 到卧室门外的阿奴转过身:“郎君说得对。我们一路往北追匈奴的时候,除了肉还是肉。想喝点汤也是肉汤。我快吃吐了。” 卫少儿又忍不住心疼。 卫长君睨着他:“迷路还知道一路往北啊?” 阿奴愣一下,跳进屋里关上门。 卫少儿不明所以,看着陈掌。陈掌大概懂了,却不敢接受:“所以,不是迷路?” 卫长君:“每一支队伍都有好几个向导,队伍中也有匈奴人。除非主将刚愎自任听不进人话,否则哪那么容易迷路。 “陛下给去病的八百多人得有一百多人十五岁前生活在草原上。他们只往返过冬、夏两季牧场,也可以看见熟悉的景象。届时还能不知道身处何方,汉军主力在哪儿。” 卫少儿懂了,卫少儿气得踹门:“霍去病,你给我出来!” 霍去病用方几抵上门。 卫少儿气得找卫长君:“你看看,都是你惯的!” 卫长君一脸无奈:“我提醒他不可冒进,他也没听。几次提到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也能怪我?” “难不成怪我?” 卫长君点头:“你生的。生来胆大包天。” 卫少儿噎的有口难言。 卫老夫人提醒:“再不去东市就没有新鲜的菜了。” 卫少儿哼哼一声,叫陈掌推车。 陈掌走出卫家,左邻右舍停下闲唠,招呼他和卫少儿。陈掌和卫少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掌不愁升官,卫少儿也不羡慕妹妹尊贵,得空就到处玩儿,以至于东市很多人都认识他们。二人到东市,招呼他俩的人就没断过。 行至金阁,卓文君急匆匆出来道贺。卫少儿的脸笑僵了依然得笑:“我替去病谢谢夫人。” “去病保家卫国也是保护我们,该是我们向他道谢。以前就知道这孩子了不得,没想到比——”卫青跟霍去病遇到的情况不一样。卫青头一次出兵的时候汉军对匈奴没胜过,还没有匈奴人为向导。如今匈奴被卫青打散了,心气远不如以前,见着汉军第一反应不是拼,而是投降,霍去病部此次才能这么顺,“没想到比他姨丈还勇猛。” 陈掌和卫少儿相视一眼,这话转的真僵硬。 卓文君也意识到了,忍不住补一句:“都说外甥像舅,我以前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