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我这个岁数活着的不多了。跟我有仇的就更少了。” “那你看什么?” 韩嫣指着东南方向:“那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卫长君走过去。韩嫣拽住他:“怎么比你小外甥还鲁莽?” “不往那边去了?” 韩嫣松手:“那你也别盯着他打量。” “我傻呀。”卫长君瞥他一眼,用眼角余光瞥茶馆里的人,不到三十岁,长得挺好,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广弟太学同窗?” 韩嫣:“看着比你弟小。跟去病和阿奴年龄相仿。” 霍去病二十有七,那男子看起来二十八岁左右。卫长君颔首:“不是从我家出去的那些孩子?” “那些哪个不在各府衙营地做事。” 卫长君想想也是:“以前见过以后肯定还会遇到。还缺什么?” 韩嫣拿出卫长君写的纸:“做牙膏的那些,得去药铺。” 药铺在前面那条街。卫长君叫他到路口朝南拐。 “大公子,大公子,等等。” 卫长君停下,韩嫣下意识把纸塞荷包里。二人神色如常地循声看去,两鬓斑白却又红光满面的人伸着手朝他们跑来。到跟前拱手:“想见大公子一面不易啊。” 来人正是主父偃。 卫长君打量他:“回家两年气色倒是越发地好了。” “托大公子的福。大公子去哪儿?” 卫长君:“买些寻常用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大公子还回茂陵?” 卫长君微微摇头:“住到休沐日。有事?” “既然不急着回去,何时买不是买。大公子,进去歇歇脚?”主父偃看向身后茶馆。 卫长君看韩嫣。 韩嫣:“又不用你我付钱。” 卫长君随他进去,离韩嫣说的那名靠窗而坐的男子越发近了。卫长君多看他一眼就被机敏的主父偃发现。主父偃好奇地问:“大公子认识他?” 卫长君:“见过一次,不知道叫什么。” “在宫中狗舍养狗的李延年。擅音律。得空会来这边约上几个人,一起聊曲写词。” 卫长君心底大为意外,面上不显:“难怪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韩嫣坐下,低声问:“他怎么在这儿?” “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可以在宫里半个月,抽两三天出来透透气买买物品。”主父偃也是近日接触过他才知道这点。 韩嫣看一眼收回视线:“他给我的感觉不好。说不上来。” 知道他是谁,卫长君也知道哪点奇怪:“他因犯事而受到腐刑。主父偃,我说的是不是?” 主父偃轻呼一声:“大公子猜的?” 卫长君:“看出来的。阴柔。你说狗舍,我想起了狗监蜀人杨得意。司马相如被陛下知晓不是他举荐的?” 司马相如已病故好几年,卫长君不说主父偃都要把他忘了:“大公子好记性。” 韩嫣:“他政事不管,就喜欢记这些鸡毛小事。” 卫长君倒杯茶,亲手递给他。 韩嫣嗤一声,不就是叫他闭嘴吗。 主父偃笑道:“韩兄和卫兄还是跟以前一样。世间难得啊。” 卫长君:“我不嫌他只懂享乐,他不嫌我成天跟鸡鸭鹅为伍,没什么矛盾,自然多年如故。” 韩嫣想说什么,李延年起来,跟两个人朝这边来。韩嫣示意主父偃看过去。主父偃起身,跟三人寒暄几句,三人离开前往这边看一下,主父偃说了一句“不常往城里来的旧友”。三人冲韩嫣点了点头出去。 韩嫣:“方才坐着看不出,李延年站起来倒是一表人才。” 卫长君心说,何止啊。 也不知道那个李夫人多久出来。 卫长君惦记着家里的面,又坐一会儿就跟韩嫣回家。早早用了午饭,卫长君盘做馓子的面条,女奴蒸有馅和没馅的炊饼。 韩嫣起初还帮卫长君递个板凳或水瓢,炊饼蒸出来他只顾得吃了。 卫长君:“不想你弟吗?” “想也没用。他又不在家。”韩嫣拿个有馅料的咬一口,“竟然是羊肉馅的。” 卫长君瞥他:“没杀猪只杀了一只羊,不用羊肉做馅,用你的肉?” “说话真难听。”韩嫣又拿一个。 卫长君:“馓子炸好还吃得下?” 刚出锅的炊饼美味,馓子何时都能吃。 韩嫣打个饱嗝,天色暗下来,没容卫长君念叨他就把灯点着。 冬天黑的早,馓子全炸好也没到亥时。 头发湿了睡觉难受,卫长君顶着一身油烟味上榻,韩嫣早在公孙敬声的卧室里睡着了。 翌日,卫长君带着羊肉炊饼和馓子进宫探望几个外甥。 刘彻听小黄门说卫长君直直地去找冠军侯,路过椒房殿都没停:“他停下才怪。大公子只有用得着朕和皇后的时候才知道宫里的男女主人是谁。” 小黄门听着酸了吧唧的话很想笑:“大公子给冠军侯带了许多美食。” 刘彻也不意外:“去病家中什么都不缺,能叫他亲自送来的,也就宫里没有他家独有的食物。”说到此,刘彻想起有一年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