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逼问时卿。”
梓萱低笑,“这是想夸我吗?”
“嗯,我的妹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是……
那些涌上心头的话,最终她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哥,你答应秦铮什么了?”
黄茵失笑,“他没告诉你吗?”
“我没有问他,”忽略掉背后灼灼的目光,梓萱目不斜视,“我不信,你九死一生也要走这一遭,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萱儿,废帝远比弑君要难上千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觉得这次要杀我与江龄的人,是谁?”
“不是崔家的人吗?”
“是东宫的死士。”
梓萱一惊,“她是真的——她就不怕授人以柄,日后——”
她旋即意识到什么,“那大哥你现在——”
黄茵将一截断刃递到她面前。
梓萱伸手接过,“这是?”
“这是用玄铁锻造的,材质特殊,工艺更特殊,只要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自然能追到元凶。”
“这就是你为什么拼死也要受他们一剑的缘故吗?”梓萱失声道,胡润贞告诉她,那一剑不仅几乎贯穿他的胸口,更因为之后的落水,险些真的要了他的命。
就连这样的结果,一向不苟言笑的胡润贞都连声低叹,简直是奇迹。
“三妹,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就是天命,”黄茵柔声道,“天命如何,我们无法左右,但我绝不会为此妥协。”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她却第一次从其中听出强硬来,书架的侧影落在他半边脸上,好似黎明下的高峰,被三分日影劈出险峻来。
“梓萱,说到底是我没有保护好公子,”江龄道,“要是那时候——”
“落在我身上,尚有生计可博,”黄茵淡淡打断他,“若是你,只怕便要下去伴驾了。”
江龄立刻住了口,却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为他在谈到伴驾二字时眉间稍纵即逝的痛苦。
连梓萱也再度沉默下来,她知道黄茵有件事一直想问她,却始终开不了口——而她,同样无法回答。
她无法开口,告诉他连她也没有见到女皇最后一面。
告诉他,他们的母亲在弥留之际,身边除了仇人,身边竟再没有第二个人。
她甚至都来不及不知道,自己将要有个外孙了。
手背忽然一暖,梓萱抬头,秦铮来到她面前,仿佛不需要她开口,她所有的痛苦,他便都能理解。
“你哥哥答应我的,”秦铮道,“便是恢复我们的婚约。”
梓萱蓦地瞪大眼睛。
“你也清楚,即便铁证如山,也不可能以此扳倒一个皇帝——但可以逼她自断臂膀。”秦铮缓缓道。
“你预备怎么做?”
“在讲我的计划之前,我想知道这些天你都做了哪些安排?”
他捧着她手的动作温柔体贴,看向她的眼神却锐利坚定,梓萱对上他的目光,“当日咬住你的不过一个莫须有的人证罢了,只要大哥回来,就能为你翻案。而无论是毓莘还是崔家,都绝不会揽下这个罪过,所以我的目标——”
“是柳家。”
她点头,“时卿交给我的账本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崔家背的人命债,我会找人编成歌谣,全都栽到柳家头上,然后让洪三爷安排人散布出去。”
他眼中流露出赞赏,“柳家以为崔家要推他们出来做替罪羊,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梓萱颔首,“而如果,大哥真的有什么万一,”她深吸了一口气,秦铮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她断然道,“我已经让时卿伪造了大哥的手书,是预备要写给母君,却被人拦下的奏折——直言崔氏有不轨之心,欲弑君而自立!”
秦铮眼底微颤,但比赞赏更多的是心疼。
梓萱把额头抵到他肩上,然而,幸好,幸好。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梓萱侧头,笑声的来源不是别人,却是她的长兄。
黄茵肩膀微颤,低头笑了几声,仿佛有涟漪跌在面前的茶盏里,梓萱连忙扑上前,“哥,你的眼睛——”
他对她摆摆手,“萱儿,曾经我最担心的事,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了。”
最担心的事——
她刚要询问,黄茵却对她笑了笑,“时卿没有告诉你,我早就写好了这份‘奏折’吗?”
梓萱一愣。
黄茵笑着摸摸她的头,“我想在你向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心底的激动,一定不会比我现在少。”
梓萱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当时到底什么样的表情——
他好像是有过短暂的怔愣,但她都理解为对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计策的惊讶。
“萱儿,时卿是一个对人对己都严苛到近乎无情的人,但他并非冷血——”
“而是一个比谁都赤城,都有热血的人,”梓萱接过他的话,“只是越清醒,越明白,心底的痛苦便越深,到头来,落在别人眼中,便只剩下冷漠。”
她知道,黄茵是怕她对沈约心生芥蒂。
“哥,他救过我的命——我不会恩将仇报的。”
“我知道,”黄茵道,“我是不想你因此而怪罪自己。”
梓萱恍然一怔。
“夜深了,”黄茵对她笑笑,“回去吧。”
***
三日后,柳家以谋害皇族之罪下狱。
柳家家主不服,在监狱留下血书后自尽。
圣上震怒,柳家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