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敛下眼目的命妇们,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很好,恐惧是一种宣誓臣服的情绪,这个开场,非常好。 抬手,戴着金属护指的白皙手指,宛如一朵高贵静谧的莲花。 她身旁的言钰得到她的示意,顿时躬下身应诺,转身走下一阶,摊开诏书,念起了礼运词。 底下的命妇,顿时更局促不安起来。 她们本以为面对来势汹汹的新人,掌权多年的萧贵妃,会瞬间给她一个下马威。 而主持大礼这种场合,就是最好的战场。 执掌宫事多年的萧贵妃,只要用一点手段,就可以压得这个浅薄的奴婢,抬不起头来。 但众人以为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整场大礼的主动权,竟然全全面面的,掌握在这位奴婢出身的新娘娘手里。 与之相比,反倒是旁边一声不吭的萧贵妃,成了一件精美的摆设。 那可是萧贵妃啊! 左相嫡女,出身显贵,才貌双绝。 皇后在时,就宠冠六宫,与皇后平分秋色。 皇后不在了,便是实际的后宫之主。 虽有淑妃在侧,却也只能为衬,名副其实的艳压群芳。 而如今,新娘娘居然让这位独霸一时的后宫之主,熄声了! 众人顿时逾感惊疑。 …… 言钰捧着诏书,高声念着礼运词。 因为他那被人耻笑的出身,多识得的几个字,竟然成了被娘娘看重的由头。 当任命他为礼官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晕晕乎乎的。 袭红蕊却只是笑着对他道:“哎,我宫里能出你这个大学士,真是我的幸运,交给你来做,我可就放心了~” 和别人调侃的“大学士”不同,娘娘口中的“大学士”,永远是惊喜的,信任的,甚至……有些崇拜的。 言钰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那么自信。 但他确实觉得,从娘娘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对于一个人的冀望。 于是他被彻底泯灭的,作为人的那部分,也开始慢慢苏醒起来。 他已经忘了,自己在这后宫之中,那么努力向上爬是为什么了。 可现在他明白了,他想当一个人啊! 只有在娘娘身边,他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 所以他要用尽一切力量留在娘娘身边,用尽能发出的所有光热,将娘娘推向至高之巅! 为了不出错,言钰昼夜演练着,几乎要把嘴唇磨出泡了。 一开始还很紧张,作为礼官,稍出点差池,都是大乱子。 但等真站到台上来,反而平静下来。 因为当你居高临下望下去,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出现在平齐的视线中啊。 这种感觉很奇妙,言钰的心,神奇的安定下来。 不紧不慢地念完礼词,将诏书交给一旁的其他小太监,挥了一下拂尘,高声道:“跪——” 底下的命妇,自然都是万金之躯。 可在皇权附加的一个小太监面前,也要跪下尊贵的身躯。 一套复杂的大礼叩拜结束后,袭红蕊抬手,让所有人起来,和众人微笑着说起了体己话。 对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们,依次赏赐,嘘寒问暖,询问有什么需求。 一问一答,照顾完所有位尊者后,又梳理过去一年,朝堂上官员作出的杰出贡献,依次派下赏赐。 功劳该赏的赏,位份该提的提。 得到封赏的命妇,都感激涕零的跪下,谢皇上大恩,谢娘娘大恩。 新年大典,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拜年”,和给“压岁钱”的过程。 没过多久,就一片喜气洋洋了。 依次犒赏完所有有功者后,袭红蕊又挥挥手,将人人有份,按照品级下发的例赐下发下去。 因为其中不妨大宗物件,这里便只发下礼帖,待过后送往府上,自去清点。 只是这礼帖内容,仅自己可见,其中或多或少,可要各府的人,细细掂量了。 一系列赏赐和抚慰完成后,袭红蕊笑吟吟地看向众人:“新节佳宴,自当君臣同乐。” “陛下于琼林苑中赏宴群臣,我等妇人便在流光园里共饮欢乐。” “各府夫人可带家眷同游,共享此会。” 底下的命妇们顿时跪地领诺:“谢圣眷天恩!” 然而当出了门后,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国公夫人出来后,直奔白沁君身边,疾言厉色道:“一会去了宫宴,面对新娘娘,万不可露出一丝不恭之意,明白了吗?” 白沁君:…… “娘……” 国公夫人这次可没惯着她,严厉道:“我只问你明不明白!” 白沁君看着她娘这么严厉的表情,终于瑟缩起来:“娘,知道了……” 不单只她,因为新娘娘的出身,一开始对她心怀轻视的人,可不少。 而礼拜之后,众人终于知道了,新娘娘不是一株菟丝子,而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她在天子近前,拥有无上权势,惹到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因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