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伴随着萧南山的抄家,这场对萧党的追剿,终于轰轰烈烈地宣告胜利。 茶余饭后,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桩大事,然而某次畅谈结束,突然有个人提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对陆历昭,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啊。 一时间,所有人听到这个问题,都沉默了。 皇上虽然查是查了,处置也处置了,但以民告官终究是大罪,最终会如何处置他呢? 陆历昭身上经历的惨案,太具普适性了,无论是读书人,还是普通老百姓,都感同身受。 一时间,沉默蔓延,所有人的心,都为他揪了起来。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陆历昭,却很平静。 原来就这么简单……原来就这么简单…… 他觉得自己应该笑,或者是应该哭,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觉得很安心。 从此以后,他终于能闭上眼了,再回到那个血月之夜,他也不害怕了。 无牵无挂,无仇无怨,可死矣。 “当啷。” 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陆历昭平静地看过去,现在,他已经能接受任何结局了。 然而当视线触到来人时,他还是愣了愣,因为为首的,不是秦行朝,而是一个宫装华丽的女子。 陆历昭看着她的脸,和装扮,很快猜到了她的身份,慢腾腾地起身行礼:“草民参见宸妃娘娘。” 袭红蕊却几步上前,恭敬地弯下腰扶起他:“先生快请起,看先生这样,实在让人心如刀绞,朝廷愧你颇多,妾身无地自容啊。” 陆历昭:……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袭红蕊,已经历经风霜的他,早不会被任何事迷惑了。 可是看着此刻以千金之躯,亲身入牢房的宸妃娘娘,他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袭红蕊却不管他的迷茫,直接凭借惊人的臂力,将没几两肉的陆历昭拽起来。 招呼身后的太医:“给陆先生好好看诊。” 身后的太医唯唯领命,三个太医一拥而上,把陆历昭围成一圈。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望闻问切,手段百出,态度慈祥的,给他一边看一边问。 陆历昭:…… 当年完全没治的重伤,加上多年来的风餐露宿,让他的身体很差,被这么一折腾,忍不住咳起来,疑惑地看向袭红蕊:“娘娘……这是何意?” 听他问起来,袭红蕊立刻收敛所有表情,一脸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地看向他:“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却想先问先生一个问题,大仇得报,从牢里出去后,先生有什么打算吗?” 陆历昭微愣,自拦轿告状那天起,他就从没想过以后。 如今袭红蕊问起,他便也依言想了想,最后沉默道:“如果可以,我想回乡,将我的家人收葬,然后一切,全凭天意。” 袭红蕊却毫不犹豫道:“天意可靠,还是人意可靠呢?” 陆历昭:…… 抬头看向袭红蕊的脸,袭红蕊也正微笑着看向他,缓缓开口。 “天意无常,凡人莫测,然人意,却能自主,我现在请先生帮我做一件事,不知先生可允否?” 陆历昭沉默地看向她:“什么事?” 袭红蕊微微一笑:“我想请先生,为我活着。” 陆历昭:…… “我不太明白……娘娘的意思……” 袭红蕊便又笑了一下,蹲下身子,视线和他平齐:“皇上居于高殿,百姓居于乡野,其间远隔千山万水,不知天下,又有多少先生呢?” “为使音信无阻,皇上特设集言司,以敛民意,勿使天下再有如先生者。” “然这项政令推行下去的艰难,先生亦知,所以妾身就想,先生既不畏死,又何惧生呢?” “这项任务,交给您来做,不正好吗?” “就是不知,先生信奉公理之心,还在吗?” 陆历昭:…… 他茫然地看向袭红蕊的脸,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善济堂,被那位绿衣姑娘捧到面前的一碗酒。 陆历昭早就知道她们是姐妹了,却没想到,她们是如此不相似。 那位绿衣姑娘,眼中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慈悲怜悯。 而这位袭娘娘,就算是做着相似的事,眼中好像也总透着一种过于旺盛的积极。 一个菩萨,是不应该这样的。 可陆历昭,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她—— “还在!” …… 巍峨的金銮殿上,被太医连续调理好几天,气色稍微好了一点的陆历昭,缓步上殿,跪倒在地:“草民叩见陛下。” 崇文帝见了,亲自走下来,将他扶起,和他说了一些与袭红蕊大同小异的话后,考问起了他的学问。 陆历昭已经多年不拿笔了,再拿起来时,恍如隔世。 不过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写得无拘无束,没多会,就一挥而就,咳嗽着退下。 崇文帝本来就做做样子,然而当看到他因多年深怨,颇为奇诡的文风后,竟是真的多了几分欣赏。 长叹道:“因奸佞遮目,失此奇才矣。” 底下立刻就有人劝谏,这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