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白雾之中，笑声愈发放肆，人影不断晃动，最后缓缓汇聚成一张脸。 李安全看着面前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来不及思索，抬手便是一拳刺出，白雾就此消散。 “呼~！呼~！” 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几天忙于奔波恶灵的事，差点忘记自己还有精神分裂这回事，他这模样是又发病了。 两只眼睛所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面前的景象被一分为二，一只眼睛看到的世界为黑灰色，另一只看到的是红白色，眼底有无数的人影晃动。 刚才这一遭，让他旧疾复发，眼前出现幻视。 花洒不间断的流出热水，李安全不敢随意妄动，双眼紧盯着地上的防滑瓷砖，半个小时过去，两只眼睛的视线才逐渐重合，恢复正常。 此时李安全的脑袋已经像烧开水一样了，不断的翻滚，绞痛，重重的拍几下脑袋，这才能勉强走出直线。 在俩恶灵疑惑的视线中，跌跌撞撞的走出浴室，粗鲁的从床头柜里翻出点氯丙嗪，阿立哌唑等药片，混着热水咽下去，半个小时后，症状这才有所缓解。 头发湿湿嗒嗒的李安全躺在床上，药丸生效之后，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打卡时间是九点，显然这个时间李安全迟到了，他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起床刷牙，赶公交。 算了，副业什么的，交给有强壮体魄的人吧，趁着坐公交的功夫，在肚子里起草了一篇辞职申请。 可能是昨天的事太过劲爆，李安全踏入公司时，陈玲花和赵根器两人双双请了假，这也好，乐得清静。 把辞职申请打印一份，扔到赵根器的办公桌上，这才慢悠悠的回工位，掏出早餐吃起来。 少了两颗老鼠屎，公司的氛围明显快活不少，不少同事相互传颂赵根器昨天做的事情，兴致之下，甚至当场模仿起来，一向看起来不合群的李安全也是笑的前俯后仰，直不起腰。 一片欢快之中，很快到了午休的时间，李安全还是照例去沙县大饭店就餐，自从上次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郑瑶。 也不知道她是把那份暑假工辞掉了，还是当初碰见只是偶然。 不过郑父收到钱的第二天，郑瑶就专门打电话问过李安全，李安全当然矢口否认，郑瑶也只好不了了之，心里默默记下这个情。 摇摇头，收回混乱的思绪，擦擦嘴，结账走人。 “李安全……” 回公司的路上，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疑惑的回过头，又什么都没有。 “李安全……” 悠扬，散乱的女人声再次传来，再次回头，仍旧什么都没有。 幻觉加重了？ 紧皱眉头，遵照医嘱一天服药早晚各一次，所以他外出，身上向来是不带着那些药的。 同事们是不知道他患有精神分裂的，万一上班旧疾发作把其他人吓到，可不太好。 李安全胡思乱想着回头，眼前突然多出来个女人，李安全被吓一大跳。 这是个李安全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不过她倒看起来跟李安全很熟。 她双眼呆滞的看着面前的李安全，嘴巴微张，发出一道低沉无力的声音：“李安全……” 刚才那呼唤声不是幻听，而是从这女人的嘴里传出的。 这女人看样貌二十六七岁，一米七左右，却瘦的恐怖，腰身差不多跟李安全一个巴掌那么大，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像腻子砌过一样，嘴唇画着夸张的大红色口红。 如果现在不是大白天，李安全还以为自己撞见恶灵了。 不过就算粉底很厚，李安全还是能看出她气色不是很好，脸色发青，双眼深陷，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 李安全愣神之际，她又凑上前一步，额头贴在李安全的下巴上，双眼往上翻，直勾勾的盯着他，伸手抓在他的肱二头肌上。 “李安全……李安全……”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假笑，李安全能明显感觉到手臂传来的力度，这女人几乎是用尽全力在掐着他。 “你是哪位？”看了半天，仍旧没有印象，李安全后退一步，略带疑惑的问道。 没想到这女人像是粘在他身上一般，也跟着他的脚步一同退后。 “你好，我喜欢大波浪。”眼看她就要贴上来，李安全只好伸出一只手撑住她的脸，上半身后仰。 正疑惑之际，李安全忽然看见，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浮出一张小人脸，它脸上的表情和女人脸上的一模一样。 幻觉？ 这个念头很快被李安全否定，这种情形他昨天才刚见过，张建国身上也有这么一只。 李安全入职几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老板，难道不是偶然，其中有蹊跷不成？ 那张小人脸出现后，女人的力气突然大了起来，在高出她大半个头，还壮一圈的情况下，仍旧被她捏住手臂，拖着走。 手臂好像被铁钳夹住，李安全刚想挣开，恶灵图册不在身上，真有什么脏东西，光凭他自己，有点难办。 思索之际，恍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被牵着走到街的背面，周围行人很少。 要不是被拖着，李安全还真不知道，繁华的街道背面，还有一处这么破败的角落。 打眼望去，楼层的装修风格都是三四十年前的，小碎瓷砖，多玻璃推窗，看上去没什么居住了，连流浪汉也不多见。 楼与楼之间间隔很近，大中午的这里却没有多少光亮，地上更是泥泞不堪。 女人把他带到一座烂尾楼前，正想往里进，李安全忽然顿住脚步背过身，腰肩用力想用过肩摔把她砸晕。 她轻的像张纸，李安全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背过来，摔打在地上，可她歪着脖子，不一会儿又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重新缠上他。 这人给李安全的感觉不像活人，更像是一张人皮纸，折腾几番后，李安全还是难逃被她拖上楼的结局。 进了楼周围空气瞬间比外面低了几度，楼道很宽敞，也很黑，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四周响起阵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戏曲一样的咿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