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似乎异常愤怒。邓承峰的左首,一人白须飘动,穿着一身陈旧丝质衫子的老汉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下来的两张方椅上,分别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身材矮小,足不沾地,女的却甚为高大,坐在椅上比那男子还高了半头。 在邓承峰的右首,分别坐着三名汉子,为首的一个头发已经花白,只是脸色红润,看不出多大年纪,三十岁到六十岁都有可能。在他的下首是一个精细的男子,双手紧握两边扶手。再下首则是一个白净的男子,看样子二三十岁的样子。在这六人之下又有十余名忠义帮帮众,男女皆有,坐在六人下侧。 王连依又向屋内扫了一遍,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那中年女子——“女霸王”项四娘,在她旁边的自然是她的丈夫三长老“枯木”古叶。这边的三人看着样貌年齿大概能猜出是何人。 这时,只听的一名女子说道:“先夫生前弃武从文,远离江湖,江湖上并无仇家,妾身实在想不出,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只好看先夫和帮主昔日兄弟之情,抛头露面,来忠义帮求助。”她正好背对着王连依,面前一根柱子挡在前面,刚刚没有看到。 王连依暗忖:“江湖中人,谁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如果只是一件寻常的杀人事件,恐怕不会让忠义帮讨论一下午都没有结果。” 邓承峰不答,那白首老人道:“承峰,此事你看怎么办?” 那女子一直背转身子,双眼向地,这时突然走上前,抬起头来,瞧向邓承峰。但见她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昏黄的烛光中发出闪闪光彩。 邓承峰微微一凛,听她说道:“妾身是无知无识的女流之辈,出外抛头露面已是不该,只先夫死得冤枉,哀恳众位念着故旧之情,查明真相,替先夫报仇雪恨。”说着盈盈拜倒,对邓承峰磕下头去。 王连依看她如此神态,显是在怀疑邓承峰是凶手。 邓承峰眼见她向自己跪拜,心下恚怒,却又不便发作,他素来端和,微微还礼,道:“弟妹请起。” 沈幽絮低声在王连依耳边道:“邓忠诚。邓忠义的弟弟。” 原来当年邓忠义创立忠义帮时,有个亲弟弟邓忠诚。 邓忠义身死,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邓忠诚会成为忠义帮帮主,没想到邓忠诚力荐邓承峰,加上帮内元老田成力挺。邓承峰这才做了忠义帮的帮主。 自邓承峰做了帮主之后,邓忠诚主动淡出了忠义帮,甚至许多新入帮之人都不知道有邓忠诚这个人。 据说邓忠诚有一个儿子,也学了武功,后来弃武从文,还考取了功名,在江南做了个父母官,离江湖越来越远,江湖中大多并不知道邓忠诚儿子姓名。 江湖中人都知道,邓承峰作为家中独子,并没有弟弟,难不成这人竟然是邓忠诚的儿媳? 王连依一面听沈幽絮低声叙说,一面感受到她吹气如兰,尤其是屋内都是高手,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察觉。沈幽絮身子更是紧紧贴在王连依身边。 王连依脸上红的发烫,只能默默点头。听沈幽絮说完,便即想到,除了邓承峰,还有谁能让五大长老同时回到总坛?思前想后,脑袋里只有一个名字环绕——邓忠诚! 项四娘说道:“夫人,你口口声声说你丈夫是死于江湖高手之手,可有什么证据?”那女子道:“我本不敢说,只想请诸位前往亲自查看。四娘既然问起,我也就不得不说了。”说着向四方微微敛衽道:“那日我发现丈夫死在后院,吓了一跳,忙差遣下人去找公公。” 众人看向那位太师椅上的白发老人邓忠诚,邓忠诚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女子继续道:“公公没多久就赶来了,他仔细查看了秉文的尸首,最后发现竟然……竟然……”说到此处,便再也说不下去,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但她不说,所有人也知道自然是“竟然是被武林高手所杀。” 邓夫人哭噎了一会儿才缓缓停下,说道:“公公四下寻找痕迹,果然发现了这样一件物什!”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她背对着王连依。王连依看不到是什么东西。那女子继续说到:“四娘,咱们都是女人,就由你来打开吧。” 项四娘看了一眼邓承峰,邓承峰面无表情。项四娘接过了那件物什。王连依远远的看去,薄薄的像是信件什么的东西。 项四娘打开信件,粗略浏览了一遍,眉头紧锁,过了许久才说道:“这个事情太大了……”邓玉忽然说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三婶,我也瞧瞧。” 项四娘摇摇头道:“小姐还是不要看了。”邓承峰冷笑一声道:“四妹何不将信件内容大声念出来,邓某虽然不才,但听一封信,还是听得起的。” 三长老古叶与四长老项四娘本是夫妻,是以邓玉叫她三婶,邓承峰却叫她四妹。 项四娘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其他长老,终于开口念道:“承峰吾弟,近日闯贼猖獗,明军应接不暇,正是起兵之良机。然令弟承岳执迷不悟,劝崇祯不与我大清借兵。弟当力劝其迷途知返。他日大清叩关拔寨,弟自江南起兵,南北夹击,必成大事。事成,则长江以南尽归吾弟。愚兄多尔衮。” 众人听项四娘念完信中所书,心中都是一凛,纷纷看着邓承峰。有惊讶、有好奇、有难以置信也有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