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顾家,顾清溪和林文两个人被簇拥在中间,烧得火热的炕和地龙,又怕林文怕冷,中间还摆着一个大炭盆,中间烧的是上好的银丝炭,暖和的和春天一样。 林文被扶到炕边坐下,顾清山亲自弯腰给她脱鞋,让她去炕上歪着。 大舅母又端来两碗热乎乎的汤,“这是当归牛肉汤,里面还有红枣枸杞,补血养气,你们吃着最好。来,小妹,文文,你们一人一碗,趁热喝。” 因怕林文不方便,大舅母殷勤的喂着她喝。每喝一口,大舅母都会心花怒放的夸赞一声,“真乖!” 林文感觉自己被当成孩子对待了。 一碗汤喝下去,大舅母心满意足,“女孩子就是比男孩子乖巧贴心。文文可比柱子几个强多了。” 林文哑然失笑,方才的聊天中她知道,柱子是大舅的孙儿,今年五岁多了。拿她和一个孩子比,虽然赢了,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顾清溪笑了,“嫂子现在眼里只有文文了。” 大舅母笑了,搂着顾清溪的肩膀,“哎呦,我们小妹吃醋了,来,让嫂子好好疼疼你。” 几人笑作一团,顾清山含笑坐在一旁看着。 林玉堂被排挤在一旁,只有顾松云陪着。可他并没有觉得尴尬或者不忿,这样的情绪,或者从前会有。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明白,这样的场面多难能可贵。 他痴痴的看着顾清溪脸上的笑容,他有多久没看到这样开怀大笑的清溪了,好像自从跟他回了京城,就再也没在清溪脸上看到这样的微笑了。 大舅母看了林玉堂一眼,对顾清山使了个眼神,顾清山会意,“玉堂,走,让她们女人自在说话,我们出去喝酒。” 说罢,不等林玉堂反对,便推着林玉堂出去了。 他有三个儿子,如今在身边的只有顾松云一个,不过也不用别人,他自己就能将林玉堂放倒。 几杯酒下肚,林玉堂果真醉了,一壶酒下肚,林玉堂醉的更厉害了,形象全无,趴在桌子上就大哭起来,“大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清溪,对不起文文,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哪也不去了,就留在北地,留在清溪和文文身边。”然后又哭,“清溪,你别不要我啊!清溪,你不能不要我。” 顾清山觉得无趣,让顾松云将人带走,“带去偏房,别扰着你姑姑她们。” 顾松云点点头,便扶着林玉堂下去了。 而那边,顾清溪一边和嫂子说话,一边时不时的向外张望着。 大舅母见状,笑了,“放心吧,你大哥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顶多灌他几杯酒,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顾清溪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倚着软枕昏昏欲睡的林文一眼,叹了口气,“嫂子你别笑话我,关心他,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大舅母笑了,“夫妻恩爱是好事,笑话你做什么!” 顾清溪道:“别的不说,这么多年,他对我始终如一日,我只是气他为了所谓的家和万事兴,一味的退让,结果害了我的文文。” 大舅母冷笑一声,“若不提文文还好,一提文文,我连你都要骂了。你明知姑爷是个什么性子,明知林家是群豺狼虎豹,你呢,你做什么了?亏你还是当娘的人呢!昔日在家,我和你二嫂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顾清溪多少年没被这么骂过了,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亲切。“嫂子,你多骂几句吧。” “骂你有什么用,若骂你能让一切重来,文文安然无事,我定骂上个三天三夜!”大舅母白了这个不争气的小姑子一眼,“说来,还得是文文,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早没了活下去的气性。我都听松云说了,那样的情况下,文文还能想到应对之策,这份沉着冷静,真不亏是顾家的孩子。我看啊,她比你强!” 顾清溪一脸的与有荣焉,“我也这么觉得。” 大舅母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概是顾家的人没养过女儿,不知道该如何教养女儿,所以才养出顾清溪这种奇葩。好在公公的眼光不错,挑中了林玉堂,虽说林家乱了些,可林玉堂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对小姑子也好,几十年如一日。就算小姑子生了文文后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他也一如既往。若换了旁人,就小姑子这性子,只怕早就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对不起文文的地方,以后只能慢慢弥补了。只是,你怎么那么糊涂,怎么能听文文的话,打掉那个孩子呢!万一伤了胎宫,以后不能生养,那可怎么办啊!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大不了送给别人养也行啊。”大舅母又道。 顾清溪叹了口气,“文文执意如此,我能怎么办?不听她的吧,万一她起了糊涂心思,胡乱折腾,到时更伤身。至于以后,文文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以后吗?不过这也没什么,我都和玉堂商量好了,文文不嫁人也没关系的,我们养她一辈子。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了,文文有舅家依仗,有钱财傍身,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舅母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当娘的说出来的话吗?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谁说没有的。我爹当初就说过的。如果不是遇到玉堂,我也不打算嫁人的。更何况,嫁人有什么好,离开从小生养自己的家庭,去到一个陌生的家庭,要融入他们,还要处处忍耐、退让。若夫君是个好的,体贴你尊重你也罢了。若遇到的不是良人,那岂不是一辈子受罪!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嫁人呢!”顾清溪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听得林文恨不得坐起来给她的便宜娘拍手交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