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切妥协, 阮柔又多待了几天,最后还是准备先回省城。 事情还得说回三个月前,那时她刚去陈氏香料铺没多久, 于某一天碰到周二伯, 估计是被他打探到自己的动向,随即又告诉了周母。 前儿媳的事, 周母本不该那么关注,可谁叫家里过的不好呢,就尤其爱对比。 得知前儿媳进了镇上做学徒, 她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带着,竟还敢在外面抛头露面。”周母越说越气, 朝着周父不停嚷嚷,丝毫没有顾忌到小儿子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 ”她都归家了,阮家不在意,我们还能如何。”周父倒是看得开。 ”早知道我就不该放她回去。”周母气鼓鼓, ”不行,我得找她去。\ ”哎, 你干嘛啊?“周父无奈,”人都走了,你就当咱家没这个人行不行。“ ”那怎么行,青远还在地下看着呢。“ 周父低头看着自己略瘸的腿,声音略显低沉:”你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阮家养不起她, 我就让她回来。“ 道理根本讲不通,周父也懒得多劝,等撞到南墙就知道回头。 周母没想着直接去镇上,出门就直奔周家而去。 两家距离并不远, 不过三刻钟的路程,具体的经过,阮柔都是后来听阮母抱怨时知道的。 阮母当时不在家,便只能由阮父接待,两家的关系有些奇怪,他把不准称呼什么,就还是叫了亲家。 周母见着人就大吐苦水,最后直接发话,“若是阮家养不起女儿,我周家还是不缺一个人的口粮的。” 阮父向来好脾气,此时也被气得不行,“慧娘的事自有我和她娘做主。”言下之意,且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做主。 “你们的做主就是把人送到镇上去做学徒,你们阮家不嫌丢脸,我周家还看不过眼呢。” “慧娘是去学手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在周家一年,她一双手做的绣活,估计比在娘家时加起来都多,赚的钱也不知道都用哪去了。\明显是讽刺周家还要儿媳贴补家用。 说这句话的却不是阮父,而是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阮母。 ”你个老妇,闲着没事好好操持家里,手怎么伸那么长,慧娘都归家,自有我们做爹娘的管。“ ”我呸。“任阮父阮母如何说,周母依旧满心的不得劲,在家做绣活和在外面抛头露面怎么能一样。 两边你来我往老半天,愣是谁也没能说服谁。 原本周母进门,阮父是给端了杯茶水的,此时早已喝完,嘴唇骂得发干,主人家却不给添水。 阮母瞧着好笑,故意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水,倒也不生气了,慢腾腾给人讲着道理。 “慧娘在周家一年,上孝敬公婆、中侍候夫君、下照顾幼弟,我这个当娘的自认闺女没给我们丢脸。 我们接她回来,也是跟你们说好了的,至于她回娘家后做了什么,丢脸也是丢我阮家的脸面,就不干你们周家的事了。” “好好好。”周母又气又羞,深觉势单力孤,既气阮家人不讲道理,又气当家的不愿意跟自己来,扔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身后的阮母看着前亲家远去的背影,只当是一只落败的公鸡。 “还愣着干嘛,马上吃饭了,赶紧去拾点柴火。”无人处,她面上才带上一丝落寞。 阮柔回来的时候,只听得阮母说起自己的胜利事迹,至于其他的,则一概没提,她也不好问。 原本这件事就算了了,但没过一阵子,周大伯又带着小孙子上门。 周大伯家拢共只得一儿一女,家中的粮铺自然由儿子继承。偏下一代得了两个孙子,大孙子今年八岁,性子机敏,已经跟在店里跑前跑后,日后定然要接家里的铺子。五岁的小孙子却仍是憨吃酣睡,万事不愁。 儿孙多本是好事,可家产不够分,就显得不美了。 周大伯早就为此发愁,在镇上寻摸收学徒的。 奈何这年头,学徒不好当,五岁去、十五岁都不定能出师,期间师傅家管吃管住、没有工钱,挨打受骂都是常有的,除了能学一门手艺,比卖身为仆也好不了多少。 周大伯家不缺吃不缺喝,两个孙子都是当宝贝养大的,又哪里舍得送去吃苦受罪。 这不,从隔壁街的二弟那里听前侄媳妇来镇上当学徒了,一开始只当个笑话听。可后来再琢磨琢磨,又去打听了一番制香的手艺传承,就动心了。 周大伯到底是在镇上做生意多年的,有几分见识,为人处事比周母不知强了多少,求人办事,自然有求人办事的姿态。 他特意备了厚礼,带着小孙子一起上了阮家的门,态度客客气气,一点不提曾经周家的事,只请着帮忙说项说项。 奈何还是那句话,阮柔自己都是个小学徒,哪里能做得了东家的主,便也只能礼貌回绝。 周大伯倒没为此生气,只是两家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之后也只当陌路人。 再就是周母上门非要她回去上香的事了。 阮柔腊月二十三就从镇上回来,大家都看在眼里,不好对外明说自己不乐意,扯了镇上师傅的大旗,也只能做戏做全套,腊月廿八这天一大早就溜了。 “嗨,你说这孩子,大过年的,没心没肺。” 阮父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