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员们借着夕阳光,穿过凶案现场,向警车聚拢。各个嘻嘻哈哈的,已经不见之前的沉重气氛。 刘嘉明夹着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香烟和小食,也提早解放。 在他将一枚瓜子送进口中准备嗑时,方镇岳瞪他一眼,“案子还没破呢,在外面收敛点。” 谁知道那些围在边上看热闹的人里有没有记者,会不会突然拍上两张照片,编个【凶案现场嗑瓜子,警探查案态度堪忧】的标题,狠狠抹黑他们一把。 刘嘉明被方镇岳瞪的一哆嗦,瓜子卡在喉咙里咳了半天才吐出去,涨红着脸努力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偷偷扫一眼巷子口东张西望的八卦看客,默默将瓜子香烟统统塞进兜里,把衣袋撑的鼓鼓囊囊。 巷口路边,易家怡靠着警车,等方镇岳他们整理好现场后一起回警署。作为发现凶器的人,她也要录口供。 手里水杯已经见底了,她将之捏扁又捏圆,直到其完全不成样子了,才捏着走向垃圾桶。 余光忽然扫到一个瘦子缩脖蜷背的站在路口,往小巷里探头探脑。 那身影莫名眼熟,易家怡立住脚仔细打量。 男人恰巧在这时深吸一口气,一边努力舒展肩膀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一边打量身边看热闹的路人,模仿别人的姿势和神态。 夕阳终于一个哆嗦,跳入地平线下,四周霓虹没有了阳光的压制,炫起五彩。 一辆大车鸣了两声笛驶过,声音大到压住了晃晃悠悠叮当车的发动机声。 易家怡耳边却忽然变得寂静,大车的车灯闪烁,晃的瘦男人微微眯眼,他的脸瞬间与她在法医解剖室所见影像中凶手的脸重叠。 她屏住呼吸,手将纸杯捏成团,双手塞进兜里,她背挺的笔直,眼睛瞪大,盯住凶杀不敢眨眼。 余光扫见方镇岳几人正慢条斯理的从巷子里走出来,离巷口还有好几米远。 那瘦子探头探脑半天,见警察们收起警戒线似乎要走了,低头沉吟几秒,转身便似要走。 易家怡心一下提在嗓子眼,心急火燎的看看方镇岳,又看看凶手,脑袋里转来转去无数种念头,最后都被担心凶手逃走的急躁撇开,她一咬牙,深吸一口气,使出自己在ktv唱《青藏高原》的高音和爆发力,朝凶手大喝: “你在干什么?” 接着右腿一蹬,百米冲刺般朝凶手冲去。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凶手被吓的一哆嗦,见一个小姑娘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心虚的以为自己露了馅,转身便跑。 偏偏事出突然,他起步转身没稳住身形,一个趔趄居然让小姑娘近了身。 他怕被抓住,回手便朝对方挥出一拳。 易家怡匆忙躲闪,头脸避开,却还是被砸在肩膀,身体向后踉跄。 但大概是恐惧使肾上腺素飙升,她居然没觉得疼,站稳脚后急智被激发,在那瘦子回头看她时快速做出从兜里掏枪的动作。 记忆中原身在警校中学到的东西起了作用,她拔枪射击的动作居然格外标准。 凶手大惊失色,瞠目老老实实举起双手,全身僵了几秒后才看清她手里没枪。 可耽误了这会儿功夫,使他错过了最好的穿街逃走时机,其他警探已追至。 方镇岳飞身窜出,一肘击在瘦子肩胛骨上。 凶手只觉天旋地转,人被压趴在地上,无力反抗,只得束手就擒。 方镇岳押着瘦子,转头皱眉看一眼易家怡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个捏成团的破纸杯。 小女警瞧见他的视线,忙收起出枪姿势,站直了,快速将纸团塞回兜里。 “怎么回事?”方沙展拎小鸡般将哆哆嗦嗦的瘦子捋直了,又砸按在身侧土墙上,才回头问易家怡。 易家怡的肾上腺素慢慢恢复,这才因为方才的爆发而气喘吁吁。 她伸舌润了润干涩的嘴唇,尽量理直气壮的指着瘦子道: “他……我看到了,他……他形迹可疑!我看到他朝小巷子里笑了。” 瘦子被方镇岳擒住时,肩膀疼的要死,腰仿佛要断了,这会儿被别着手臂,脸挤蹭在墙上,还在心惊肉跳的想到底是哪里露了行迹,忽然听到易家怡的话,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转而反应过来,气得大声嚷嚷: “我……唔,我没有笑!我没有笑!” 他竭尽全力放大声量,语气里是真真切切的冤枉。 “那你跑什么?”方镇岳瞧一眼易家怡肩膀上被这瘦子砸歪的领子,皱了皱眉。 转手又捏着瘦子被剪在身后的手腕,更用力的把对方往墙上狠狠一按,将之要出口的喊叫压了回去。 “带回去审,形迹可疑,袭警。”方镇岳把瘦子交给林旺九,这才揉揉手腕,带着大家收队。 易家怡心还在剧烈的跳,最初冲动劲儿下沉,到这会儿才开始后怕。 要是那瘦子兜里还有把小刀,保不准她要跟现在躺在停尸间里的张凤云一样,挨一刀然后凉凉。 越想越寒,她哆嗦着手指坐上警车,靠在椅子里,缩肩抱住自己。 肩膀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按部就班上学读书的好学生,哪里被人揍过。 疼痛、恶意、受那一拳产生的弱者境遇感,以及自己居然拥有重临犯罪现场的异能……样样事都无法一时消化,她百感交集,垂眸默默抠手指。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