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宝树根据男死者的衣服裤子, 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就是他的哥哥丁宝林。 他们最后一次见哥哥,就是在京士柏中虐杀案女死者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 这是佐证男死者是京士柏虐杀案另一受害者的重要信息。 根据法证科(科学鉴证科)对绑尸鞋带材质等信息的化验结果,和B组警探到男死者附近所有鞋卖场、早市晚市摊位的排查,最终将死者的鞋子确定为十几款之间。 带着照片找丁宝树指认, 丁宝树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指认了其中一双鞋, 连码数、颜色等信息都非常笃定。 “你怎么这么确定?”刘嘉明忍不住怀疑小朋友是在耍他们。 这么长时间了, 怎么还会记得这么清楚? “哥哥说他会仔细穿这双鞋, 等我脚再长大些, 他就把这双鞋送给我。”丁宝树忽然站起身, 走到警探们视线范围内, 跺了跺脚, 逻辑清晰道: “我现在穿的,是跟哥哥一起买的, 他去饭店跑堂,说那家店很赚的,他光跑跑腿端端盘子,就能拿好多钱, 而且薪水周结, 来钱快。我们的鞋, 和奶奶的一双布鞋, 都是哥哥第一周薪水买的。我更喜欢他那款, 更酷,可是那双鞋码数都很大,没有我能穿的。” 丁宝树第二性征还没开始发育, 未经历变声期, 仍是小童模样, 脚也的确不大, 现在穿的还是一双蓝色童款运动鞋。 他们家境差,买新鞋都要论年算的,这样一双鞋,一条裤子,一根铅笔的事,在别人看来是不足一提的小事,他却能记很久。 刘嘉明有些不自在的点头,示意丁宝树再坐回去: “你哥哥平时有没有什么朋友,或者仇人之类?” 接下来丁宝树的口供,没再提供更多有用信息。 男死者虽然因为偷东西、当打手一类事常常进局子,但对这个弟弟似乎很保护,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从来不会带回家,也绝不介绍给弟弟。 将丁宝树送到警署门口,刘嘉明想了想,又托请巡街的军装警帮忙送丁宝树回家。 小男孩摇了摇头,迈开步子走出警署,顶着大太阳便朝深水埗家里而去。 军装警出来问要不要开摩托送他,他转身摇了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小小鞠了一躬就走了。 易家如骑着车来警署送外卖,一边将朝丰盛的下午茶递给姐姐,一边道:“那个从警署走出来的小朋友是谁啊?做坏事被你们训了吗?” 易家怡看了看已经走到十字路口的瘦小背影,摇头道:“没有。那是受害者家属,哥哥被杀了。” “哦……我说呢,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易家如吐了下舌,将最后一杯饮料递给大姐,又补充一句:“真可怜。” 易家怡给妹妹外卖的钱和送外卖的小费时,想了想,又将最后一杯奶茶易冰乐递还给妹妹,“这个你一会儿回去路上,遇到那小孩儿,塞给他吧。在警署做了半天笔录,一口水都没喝。” “哦,好。”易家如点点头,戴好安全帽,朝着警署里好奇的东张西望一番,才骑车离开。 很快追上丁宝树,她停下来,取出易冰乐要给丁宝树,说是警探姐姐送的,丁宝树却怎么都不要,易家如再要给,他转身就走。 倔的像驴一样。 易家如气的跺脚,一手捏着易冰乐,蹬两脚自行车,路过丁宝树时,她手超快的将奶茶往他面前快速且大力的一推。 少年本能去接,下一瞬,少女抽手,骑着自行车飞快离开。 丁宝树握着冰凉凉的奶茶纸杯,对着易家如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儿,才低头仔细打量这种他从没喝过的饮料。 犹豫几秒,终于插管喝了一口,冰冰爽爽,甜甜的又不腻,口感绵柔丝滑。 这是他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再迈步,他一边喝一边埋头走,甜美没有止住他的情绪,反而让他哭的更凶了。 …… …… 重案B组的探员们围着方镇岳办公桌,听刘嘉明汇报。 “丁宝林是深水埗北河街那边出门的小阿飞,念了5念书就不读了,整日游手好闲,投钱,抢劫,帮人看场子,跟人学收保护费,小打小闹的不法行为都干过。 “父母早就死了,家里就只有奶奶和弟弟,一老一小的全不顶用。 “他失踪隔了两日,弟弟丁宝树就去警署报案,因为丁宝林之前又一次抢钱后跟朋友跑去船湾打渔,躲了两个月才回来。 “警员觉得丁宝林多半又是干了什么坏事,又躲起来,是以虽然记录了失踪人口,但压根儿没有当回事。 “丁宝林打工的饭铺老板,也以为他就是干了一周又跑走重操旧业,找都没找丁宝林,就又雇了个新的。” 刘嘉明想了想,又追加道: “所有人都觉得丁宝林肯定是丢下一老一小两个拖油瓶跑了,就丁宝树不相信,坚称自己哥哥丢了,每周跑一次警署,催问警察有没有找到哥哥。半年过去了,一样每周去。 “真是牛脾气,又笨又倔。 “他跟警察说哥哥交到女朋友了,警察更觉得他哥哥是带着女朋友,丢下奶奶和弟弟私奔了。 “丁宝树还是不信,咬死牙说哥哥改好了,不会跑,一定是出事了。” “他不知道哥哥的女朋友是谁?”方镇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