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证科判断凶手作案过程中一直带着胶皮手套, 但在家里和楼外垃圾桶里均未找到。或者凶手带回了家,或者凶手将之扔在了别处,搜索范围过大, 应该无法找到了。” ——凶手有备而来。 “死者家里被擦拭的很干净,别人进门要穿拖鞋等,还能找到的一些脚印痕迹, 都是死者家拖鞋的印记。即便凶手穿了拖鞋,要想从走路步态不同、受力不同这一点找到线索也很难,因为房间太小, 人们在内行走速度很慢, 加上不会走太多步,不足以做出分析结论。室外来来回回住户太多,也没有找到可疑脚印。” ——凶手没有留下更多痕迹, 非常狡猾。 “死者在大丽院夜总会比较交好的就是合照上的几个人, 她最近在跟经理云姐聊转行去做别的事,不想再干陪酒妹。云姐愿意提供一笔创业资金给她,作为入股,一起搞一间鱼丸小门面店。死者很懂海味,对于各种成本之类说得头头是道, 怎么做鱼丸好吃也很熟手,云姐是很放心的。今天之所以约了一起看铺面,也是为这事。” ——有可能是生意上或者金钱往来上的利益纠纷, 但这件事排查出的人中,没有人有作案动机。云姐要跟死者合作一起赚钱, 需要死者的手艺, 更没必要杀人。 “看她面子买酒、饮酒给小费的主顾就那几个, 初步问过云姐和其他陪酒妹, 说死者近期跟这些人都没有什么纠葛。死者现在心不在这上面了嘛,跟客人之间的关系多少都有些疏远。” ——初步判断不是因为跟客人发生情感纠葛而死。 “最可疑的,就还是Clara啦,昨天凌晨呐,她才跟死者大吵了一架。说死者抢她的熟客,不讲道义啦。其他小姐和云姐都说死者不是那种人,是个误会而已。都怪Clara个性太强又太暴躁,喜欢乱发脾气。” ——唯一有杀人动机的是抢客户的竞争者。 “今天Clara和她的室友秦红梁都没在家,我们去了但无人应门。后续我们会再去Clara家一趟,或者去大丽院夜总会堵人。常跟死者接触的熟客也会录一波口供。” 大家陆陆续续汇报完信息,才轮到最后回来的家怡和九叔。 九叔一听要发言汇报就低头,方镇岳便点了家怡的名。 家怡脑中的信息实在太多,过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词句,徐徐开口: “死者的母亲不愿提起这个女儿,她拒绝交谈。死者的父亲出海打渔要隔日凌晨归家,死者还有个姐姐,嫁给自己曾经的主顾,现在住在深水埗。 “我和九叔走访了附近的街坊,收集到一些信息: “死者家庭属于正常的贫穷家庭,父母靠打渔为生,卖不掉的鱼会被做成咸鱼等海产品销售,以此养大两个女儿。死者也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学会了坐鱼丸等海鲜小食,所以想跟云姐一起创业做这种生意吧。 “死者从小就长得比身边大多数人漂亮,又聪明伶俐,很受父母偏爱。青春期前,她成绩还不错,但大概是因为漂亮,被一些坏孩子盯上。” 起初,那些坏孩子会给她起外号,叫她‘咸鱼妹’。 ‘咸鱼’实在不是个什么好词,在警队圈子里,‘咸鱼’甚至是尸体的代称。 后来不知怎么的,死者不仅没有跟这些盯上她、嘲笑她的人成为仇人,反而加入了他们。 “她渐渐开始穿一些她父母从来没见过的贵重衣服,戴几百块港币的手表,跟一些来历不明的小阿飞来往。 “她父母怕她走上歧途,打过骂过,但这些对处在敏感青春期的死者没起到一点作用。死者接触到她还无法理解的花花世界,变得贪慕虚荣,嫌弃父母窝囊贫穷,嫌弃姐姐老土,每次挨骂都会骂回去,挨打就打回去。最凶的一次,她咬烂亲爹的手臂,咬得满口是血。嘴里骂着特别不堪入耳的脏话,放话再也不回这个还不如马棚粪坑的家。 “之后她跑掉,好长时间没有再露过脸。所有人都说她去城里做应召女,还有人传说她被客人打死了,在街坊间传了好多年。” 在那样人员流动小的村落环境中,这样的流言是很伤人的。 有街坊说很长一段时间里,死者的父亲都在邻里间抬不起头,他变得沉默又敏感。会忽然间被小事刺痛,跟人爆发冲突。 他们家跟邻里的关系渐渐疏远,对那几个最擅长冷嘲热讽的八婆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家怡垂眸眨了眨眼,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死者大姐叫赵美枝,在深水埗一家雇佣中心工作,专门照顾一些独居老人。虽然价格比菲佣贵一些,但身世清白、为人老实靠谱,也得到许多主顾的青睐。因为她家务做得特别好,照顾老人也用心,所以在一个家庭里做了近一年,后来因与年轻男主人产生感情而在前年底结婚。虽然那男人只是一家公司的打字员,但男人一心赚钱养家、为人很憨厚老实,女人勤劳和善,两夫妻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还时常补贴老两口。 “大概去年开始,赵美妮开始会陆陆续续回家。但父母没有让她进过一次家门,买的东西也全丢出去,钱也丢出去。听说她还想跟大姐聊聊,但大姐连自己现在住的地址都不告诉她,很怕跟她那样的人沾上关系,怕会招致麻烦。” 后来,赵美妮离奇死在自己家里。 从这些东拼西凑的剪影中,大家逐渐拼凑出死者的故事。 “这么看来,她家庭关系疏离,父母极可能连她住处都不知道。昨天她父亲还在海上打渔,应该与她的死无关。”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