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 忽然开始下起了雨。且一下就是两三天,天色瞧着十分不对劲。王姝耐着性子看天气,等了几天才终于等来一个晴天。当下决定将原本约定九月的年度大会推到秋收之后, 先抢收田里的粮食。凉州过去是很少有连续的大雨天的, 这里地处内陆, 不太会受到洋流天气影响。这接连的几天下大雨天气太反常。怕粮食烂在地里, 王姝只好召集人手进行抢收。只要人手够多, 王家甭管多少亩的农田, 想要一天之内将所有的粮食抢收上来是不难的。萧衍行虽然抽走了一部分韩家军, 但还剩不少人在。他们不仅打仗是一把好手,干农活也一个顶一个的好用。粮食收上来,这一场连续了小十天的大雨就降下来。天气随着大雨天一日比一日凉。才进入十月份, 凉州的天儿就冷下来。推广良种一事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农科属的人不敢懈怠。萧衍行在九月底的时候赶往了边境。朝廷自打把任务甩到萧衍行的头上,就真的撒开手不管。萧衍行不能不管此地百姓的生死,自然要赶在寒冬来临之前将一切边防布置妥当。他一走,小半月没有音信。临安县这边天天下雨,王姝就算有再多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好在冬日本就比春夏清闲, 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会放在春夏解决,倒也不会耽搁什么。粮食抢收上来以后很多事就好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就是烘干, 不然容易霉变。为了保存良种, 王姝思索了一天, 命人将刚收割上来的新粮运送去凉州府晒干。这么多粮食,至少晒四五个太阳才能妥善保存。凉州府离得不远,且没怎么受到阴雨天气影响。若是方便的话,王姝还打算在凉州府设一个与临安县试验田这边相同标准的庄子。王家在凉州府也有几个大粮仓, 基本可以放得下。再来,萧衍行的身份渐渐恢复,不可能一辈子缩在临安县这个小地方。凉州的州府才是政治权利中心,将来时机成熟,萧衍行肯定是要举家搬来凉州府。王姝留在临安县不走这事儿不切实际,那一些事也得提前打算。试验田可以另置,人手也可以重新安排。不想临时出现纰漏,所有事情都提前考虑清楚。“主子,可要另置宅邸?”林二算是初初走到王姝身边的三个人里,最懂王姝性情的人。虽说皇长子殿下肯定会为自家主子操持,但哪有自己亲手置办的东西更贴心。王姝确实有这个打算,宅子和庄子都得自己置办一套。除此之外,就像她爹打小为她考虑一样,王姝也打算给从两个孩子一岁起,每年给他们置办一些东西。这样长年累月下去,将来也留下一个可观的私库。“除了宅邸,也需要一个跟这边一样的田庄、十亩左右的水田。”王姝于是将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列明了。林二拿到清单便立即下去操办。林二晓得王姝要农田所谓何用,自然清楚这田产挑选要比农庄精细得多。他对田地里的活计不大懂,为此还专门去请教了种田几十年的老农跟他一起去看。至于置办两个孩子私库的事,就交给汪老三去。汪老三虽不如林二脑筋赚得快,却是个十分谨慎细心的性子。他经手操持的事情,甚少会出错。吩咐完,王姝专门去庄子上走了一趟。粮食收上来的没两日,农科属的那帮老头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就为了亲眼看一看试验田的总产量。虽然王姝已经言明,称重要等到晒干后。粮食脱水以后的重量才是市面上承认的斤两,他们却等不及晒干。急急忙忙地就像让人称重,给他们一个确切的斤两。王姝没办法,就让人给称了一下。不得不说,没晒干的产量十分惊人。一块试验田的亩产量达到了一千一百多市斤。这重量曝出来,几个围着稻箩的老头子给激动的浑身直颤。华胜英老头跟穆老先生两人当场就抹了眼泪:“真有这么多!还真有!比老夫料想的还多出一倍!王先生真是了不起!”“晒干了斤两要缩水的。”王姝的试验田用肥非常多,基本没有缺肥的情况。产量自然比家中田地里的要大。若是农肥能够量产,普及,让穆老先生手一摆,激动道:“缩也缩不了多少,晒干了也少不得有八.九百市斤!”……确实。一般稻子的含水量在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三十。便是晒干,也最多缩水二百市斤。何况稻子不能晒得太干,太干易碎。晒个四五个大太阳,就足够保存。水稻的亩产量惊人,小麦的产量要差上不少。但收上来的亩产量已经是别处亩产量的两倍以上,再贪心也不得不说这个产量是足够的。“王先生打算把良种运去哪里?可是要全部运送去农科属?”农科属就设在凉州府内,临安县这边设置了分支。原本商量的最后,农科属不掌握良种的仓库,良种依旧是握在王姝的手中。一来是初期许多合作都需要磨合,防人之心不可无;二来是他们对良种的保存手段上不如王姝有经验,干脆还是王家保存。但王姝的一些举动,不懂行的人不问清楚是真的不明白用意。王姝于是给他们简单的讲解了缘由。华胜英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对待良种一事上太过于小心,以至于他将常识都给忘了。“确实要晒干!不晒干好好的种子霉变了,那可就是大罪过了!”几个老头儿在一旁呵呵笑,难得这么畅快过。不知何时起,这几个老头儿默契地忽略了王姝是萧衍行侧妃这个事实,一致改口称王姝为‘先生’。王姝起先还没注意到,毕竟穆老先生就时常会换称呼。经常混着叫,以至于王姝对这些称呼都不敏感。最近才注意到这事儿,反应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她提了一下。不过几个老头儿固执的很,就是不愿改口。王姝干脆越随他们去。萧衍行是十月中旬的时候赶回来的。回来的第一件事,也是关心试验田的亩产量。当他从几个老头儿口中得知了亩产千斤这个令人咋舌的现实,高兴得当天都没睡觉。王姝生怕他猝死,问小梁要了一碗安神药。趁他用晚膳的时候,给他喝了。萧衍行次日一觉睡到了日晒三竿。醒来坐在床边久久没有说话,盯着端坐在书桌后头的王姝,眼神黝黑。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知不觉中,他对王姝的防心低到了这个地步。若是王姝有朝一日起了歹念,想要毒死他。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王姝被他盯着半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