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是不可能试试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这心情?再说, 就萧衍行那厌女的德行,别没试成功反而恼羞成怒。王姝盯着他许久,忽地笑起来:“爷, 我估计哪日你若是死了, 烧成灰,估计这嘴还在。我离你近一点你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还在这强撑呢?”萧衍行:“……为何要烧成灰?”“火葬……”哦, 忘了, 如今时代流行的是土葬,火葬算挫骨扬灰。意识到说错话,王姝也不继续了,“没,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爷晚上没别的事儿?”天都黑了,莫遂和袁嬷嬷都不在他身边,这人晚上该不会要住她屋吧?萧衍行显然是不住这里的。他还得回山上。今日那些官兵抄了萧宅,没敢入山。不管是背后之人忌讳他曾经的威慑, 没有充足的证据,不敢轻易招惹他;还是暗地里正憋着什么坏, 要给他一次性打落谷底, 萧衍行都得去配合着将这一场戏给演完。虽说这次动手的是新太子,但没有老皇帝的默许,萧承焕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欺压。萧衍行眸色越发深沉,抬头看向正对面如春光般明媚的女子。这姑娘当真是有意思,明明也命途多舛, 却养出了一副无忧无虑的乐天性子。“你可当真是……没心没肺。”萧衍行见过的女子不少,柔弱的,温顺的, 面慈心苦的,矫揉造作的,纯善单纯的,虚荣算计的,各式各样都有。似王姝这般,无论什么时候都自得其乐,仿佛心中自有一种极强的精神支柱,支撑她无论落到如何境地都能站起来。极其少见。王姝的眉头皱起来:“嗯?”骂她呢?萧衍行笑了,看出了她的未尽之言:“没有骂你。夸你呢。”王姝对他的阴阳怪气不以为意,摆摆手,并不需要他认同地道:“……没心没肺又不是什么坏事,我爹娘终其一辈子努力,就是为我一生可以安康无忧。”这倒是实话。王程锦宠女儿不是虚言。这人一副慈父心肠全给了原配生的女儿,是实打实为女儿做了多方的考量,甚至连婚姻也都煞费苦心。为了挑个顺心的女婿,王程锦早早在镇上建造书院收拢人品学识不错的学子资助……忆起袁嬷嬷纳妾之前打听过的事,王姝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似乎品貌才学都不错。换句话说,若非他下手横插一脚,估计两人早成佳偶了。萧衍行的眼眸微微垂落下去,遮住了眸色。平直的嘴角蓦地勾起,不轻不重地哼笑了一声。王姝不知他心中所想,就是觉得这表情在他脸上莫名的傲然又邪气。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那点儿反骨忽然冒上来。这厮都一穷二白了,竟还怎么张狂?就不晓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么?鬼使神差的,王姝捏住了萧衍行的下巴。温热的指腹触碰到皮肤,萧衍行一愣,继而是整个人僵硬了。王姝盯着他骤然抬起的眼帘,浓密的眼睫透。此时他的眸光凝在一处,看得出被王姝突然的举动弄得十分震惊,瞳孔都剧烈收缩了一瞬。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姝,身体僵硬却没有挪开。很好,不仅是嘴硬,自控能力强得令人发指。王姝缓缓地凑到他跟前,就在唇要贴上他脸颊的前一刻,忽地嘿嘿笑出了声:“爷,你鸡皮疙瘩冒出来了哎!”她的意思很明显,就你这样的,还说试试?萧衍行最会听人话了,觉察到王姝语气里的奚落之意,他笑了一声。心里莫名被激起了火气。这女子当真是大胆!抓着一点小把柄就真以为他治不了她?萧衍行一怒之下便也抬起了手。大热天的,他的手指却冰凉。捏在王姝的下巴上,搞得王姝有点懵。眨巴了两下眼睛,心里琢磨着该不会招惹过了头吧?想着不然见好就收,王姝正准备撤了,下巴上的那只手却骤然捏着她抬起来。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一瞬间,王姝的嘴唇被人晴天点水的亲了一下。一触即离。王姝瞬间傻眼,再抬头看,萧衍行人已经离她三尺远。那人已经放下了杯盏站起来,侧身看着王姝,而后转头就走。王姝愣愣地看着他背影影入黑暗中,后知后觉的酥麻感从嘴唇袭上了耳廓,耳朵瞬间就烧了起来。那道修长的身影快速地穿越庭院,消失在了回廊的门里。……淦!呆坐在原地,王姝分析起了前因后果。再发现这次的意外是自己挑衅过头,对方恼羞成怒之后的应激反应后。王姝又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嗯,下次玩什么,不要玩过火。安抚好了自己,王姝扭头回屋去洗漱,倒头就睡。与此同时,萧衍行端坐在马车中,马车在山道上疾驰。吱呀吱呀晃动的车轴与马蹄踩踏在山道上的声响交织,却都没能叫他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平息下来。他脑海中不禁回想起王姝一瞬间傻呆了的神情,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跟个小姑娘较劲,做出这等幼稚的行径,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萧衍行努力将这奇怪的情绪抛到脑后,却时不时总想起。其实,好像没有什么之前令人作呕的排斥。王姝虽有些不修边幅,但本身却十分注意清洁。不沾染胭脂水粉的淡淡气息,就挺好闻……深吸一口气,他捏了捏眉心。罢了。进了他的门就是他的人,跑不了。回到山上,却不能从正门进去。萧衍行特地绕了一圈,从寺庙后头的小门进了院子。梁氏等人才将将走到寺庙外头,此时早已没了先前的激动与愤怒。几个女子相互搀扶着,面上都是不知明日该如何的彷徨无助。没了下人的伺候,没了马车,这些养尊处优的女眷们,光是从萧宅走到寺庙这里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体力。有些格外娇气些的,一路走一路歇。王姝平日里走上半个时辰就到的路,她们愣是走到天黑。此时喘得难受,哪怕寺庙近在眼前,她们坐地上也不愿意起来。“温氏你若还有体力,你去叫人。”坐地上的自然是柳氏,柳如慧。柳如慧往日在府上便她们之中最娇弱的。弱质芊芊,又挑嘴儿不爱动。走几步路都要喘上几下,今儿这一遭算是要了她的命。她如今也没了吟诗作对时的清高劲儿,但还是下意识拿捏几人中身份最不出彩的温氏。温氏一个商户女,瞧着这会儿就她脸色最好,不是她去叫门谁去?梁氏靠着树坐下,嘴唇也发白。没有说话,但意思也是默许柳如慧如此吩咐。其他梅氏和杨氏眼角余光都没往这边瞥,不掺和也不开口。就呆呆地仰头看着大好的月色,忆起自己多舛的人生,眼泪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