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2 丢了贯征, 丢了一甲子的内力,又丢了四分之一的湟川藏宝图,于洲头大如斗, 不禁感叹孟复酿的酒当真误事。 事已至此,于洲叹息一声,只好背着他的笙歌尽下了雪山, 他的好友孟复闲来无事,正好厌倦了雪山的风景,便提着两坛酒也和他一起下了山,说是要看看这个世间的繁华风景。 两人走走停停, 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便过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好友孟复回了老家。 于洲这位好友来历神秘,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消失一阵,两人虽是莫逆之交, 但彼此不谈过往, 以至于于洲也不知他这位好友是哪里人士。 现在便只有于洲一人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贯征的下落了。 又过了半年之久,于洲阴差阳错之下成了一名官兵, 专门负责押送流放的罪犯。 这是个苦差事,但油水很足, 流放路上少不得一些罪犯家属花些金银打点官兵, 让被流放的家人过得好受一些。 若流放的是女眷, 打点的价钱还要翻倍。 这批罪犯将从汴京流放到南岭,整整三千里流放路,到了南岭无论是罪犯还是官兵都要脱层皮。 这次押送的罪犯共有二十人, 每两个官兵负责押送五个罪犯, 早在出发前, 于洲和王二等一众官兵就收到了不少家属打点的金银财帛。 六月末,流放的罪犯们戴着枷锁和沉重的脚镣艰难前行,于洲和王二戴着草帽押送犯人。 中午的日头最是毒辣,这些从汴京流放的罪犯们从前高床软枕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楚。 王二见这些罪犯们面如土色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对于洲说道:“以前咱们见了这些人是要行大礼的,真是风水轮流转,是非成败转头空啊。” 于洲微微一笑,摘下随身的水囊喝了一口水。 是非成败转头空。 这句话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疲惫的官兵们在树荫下眯了一觉,于洲没有睡意,便倚着树干眺望远处的风景。 这一年汴京少雨,赤日炎炎,土地龟裂,一路上已经遇见不少沿街乞讨的人。 于洲这人视钱财如无物,看见面黄肌瘦的孩童便心生不忍,身上的那点银钱很快就散尽了。 王二笑他傻,于洲也只是摇摇头,笑了笑便不再再言语。 两天后,他们遇见了另一支押送罪犯的队伍。 这支队伍押送的罪犯有些特殊,俱是一些姿容清秀体态纤瘦的男子,王二上前一问,才知道这些男子是准备押送到军营充当妓子的罪犯。 时下男多女少,军营那帮汉子荤素不忌,只要模样过得去,管他是男是女。 这支队伍原本比于洲他们早出发一个两天,但是这些罪犯们大多都是些文弱公子,身体弱,时不时就有人病上一场,这才耽搁了路程。 于洲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小道消息全靠王二打听,过了一阵,王二回来了,凑在于洲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道那帮要送往南岭军营的罪犯么?” 于洲说道:“怎么了?” 王二一脸唏嘘:“你知道这些罪犯里有谁么?” 于洲虽然神色淡淡,但也被勾起了兴趣:“又是哪个世家的少爷落了罪,被发配到那等糟践人的地方?” 王二双掌一拍,说道:“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郎,郦筑昙!” “他以许昙之名参过了秋闱,过了春闱,殿试时又被当今圣上钦点为探花郎,春风得意没几个月,就被人揭发身份。” 王二一脸感慨:“谁能想到许昙原来是郦镂之子,本应该在玉春台做男妓侍候达官贵人,谁料到开包夜那日竟然被一个大胆狂徒当众劫走,从此杳无音讯,不成想改头换面之后竟然成了新科探花。” 他怼了一下于洲的手臂:“你说他想干什么呢,他爹郦镂通敌叛国,他本是罪籍,不明哲保身就算了,逃出了玉春台还要削尖了脑袋往朝堂里挤,现在被发配军营充作男妓,那还不如在玉春台接客呢,军营那帮汉子哪里知道怜香惜玉。”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王二在这里说的口沫横飞,和他一路的另外四个官兵也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另一个官兵徐思说道:“可不是,那郦筑昙如天上玉人,到了军营一天不知道要接待多少汉子,不是说咱们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对郦筑昙有意,怎么这会忍得下心让他去当最下等的男妓呢?” 王二摇头叹息:“这等欺君罔上的大罪,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叹息之后朝着前面努努嘴,指着最后方的队伍说道:“看见没,最后一队最前面那个男人就是郦筑昙。” 于洲目力极好,一瞬间就看清了那人的的面容。 身形修长,穿着脏兮兮的囚服,凌乱的头发垂在了脸颊两侧,尘土满面,脸带倦容。 似乎心有所感,他原本微微垂下的眼睛突然睁开,往于洲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眼珠的颜色与普通人不同,日光一照,便如一汪上好的蜜,泛着异常动人的色泽。 于洲看着这个灰头土脸的人,沉默了一会后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天上玉人?” 王二支吾着说道:“嗯...怎么不算呢?” 徐思干笑了几声:“一块价值连城的好玉埋在泥土里也看不出什么颜色了,怎么也得洗涮洗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