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然而周满比泥菩萨难伺候多了。 她既不吃软,也不吃硬,闻言甚至还笑了一声:“我爱不爱惜自己有什么所谓呢?又不是我爱惜了,旁人就不会害我。” 说这话时,她眼睫淡淡地垂下来,盖住了眸中的晦暗,神情间仿佛只是一种并无所谓的缥缈。 可接下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挑衅。 她张眼看向王恕:“若以你严苛的尺度而言,我自然算不上爱惜自己。可那有什么要紧?世人若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还要你这样的大夫干什么?” “……” 金不换惊呆了,这话一出,还劝个屁啊! 果然,王恕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枯瘦的长指在袖中攥紧,苍白的手背上已隐约现出青筋,怒意在胸膛一阵起伏,看她好半晌,最终竟道:“好,好!” 语毕,他拂袖转身,直接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这“好”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金不换心里拔凉拔凉的,但自问对泥菩萨有几分了解,见人一走,不由喃喃道:“周满,你完了。” 然而身后周满没有任何反应。 气走那尊泥菩萨之后,她只是拿起了那还装着两丸养气丹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丹药来,放在手里,若有所思的看着。 金不换回头便道:“泥菩萨人虽然迂腐、固执了一点,可心是好的啊。人家才帮你验了毒,你不感谢一番也就罢了,好歹再多问几句,查查背后是谁吧?怎么——”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了此刻周满的举动—— 在盯着这枚被人下了毒的丹药好半晌后,她好像有了什么决断,竟忽然抬手将这一枚毒丹服下! 金不换头皮都炸了:“你干什么?!” 周满唇畔挂笑,眸底却有几分令人胆寒的凶邪:“是谁不重要。有人想玩,我周满便奉陪到底!” 端看是谁棋高一着,又是谁局败身死! 金不换从未见过这样疯狂之人,但觉一股战栗从脚底往上窜。 直到此刻,才算明白泥菩萨方才为何那般生气…… 他深深望着她:“他没有骂错,你岂止是不明白?你根本是丧心病狂。” 周满掂掂那仅剩下一枚丹药的瓷瓶,懒得回应他,只算了算春风堂下次送丹药的时间,然后问:“你跟他关系好,能不能帮我问问这毒丹的制法?尤其是这什么‘待日晞’的毒,我想要张方子。” 金不换差点跳起来:“你才把人气走,我怎么去要?” 周满道:“菩萨心软,你要要肯定有。” 金不换气愤不已:“你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周满终于抬眸看他一眼,竟没否认:“我就是啊。” 金不换指着她:“你——” 他一时为之气结,什么别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重复一句:“你有病,你有大病!” 周满浑不在乎,只笑着提醒:“十五日之期已到,今晚便要干活。不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