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 完全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他心中生出几分不快,可这种不快和前面几次不快又好像不太一样,他理不清,干脆不理了,直接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 打从上次在病梅馆因杨氏之事起争执时,周满就发现这尊泥菩萨看起来好相处,可内里气性其实很大,认准了某个道理,轻易便不肯妥协。 剑夫子毕竟还要敦促他们练剑,没有念叨很久。 可接下来,王恕也半点没有搭理周满的意思。 即便是在练剑中间的休息,李谱唉声叹气去找他这个门外剑求安慰,他也还和颜悦色,语气温和;然而一抬头看见她远远走近,脸色便会变冷。 如此明显的区别,连迟钝如周光都能发现,更别说其他人。 余秀英更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前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满便看了王恕一眼,随口道:“可能是蘑菇汤喝多了,毒坏了脑袋。” 李谱:“……” 我南诏国的蘑菇不背这个锅! 王恕不搭理,周满自然也不会管他。 她虽对这尊泥菩萨颇有几分好感,只因世上这般的人的确难得,可从来不是会主动去哄谁的性子,更不用说对谁低头道歉认错—— 周满就没觉得自己错过。 今日她依着先前与众人的约定,在抽签比试时为其他人放了点水,剑夫子见她剑势不如以往凌厉,只当她也是蘑菇汤喝多了还没缓过来,并未起疑。 一下课,周满便走了。 只是在离开时,她瞧见金不换朝王恕走了过去,两人说起话来。于是心中思量片刻,回到东舍自己的屋里之后,倒并未立刻进入“广厦千万”学剑练弓,而是烧开了水,将赵霓裳上回送的那一小罐雪芽新茶取出,沏了一壶,静坐于窗下等待。 没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周满道一声“进来”,金不换便推了门,闪身进来,径直将一页纸放到她面前:“你要的。” 纸面上字迹清疏,卓有风骨,与金不换颇有气魄又不拘一格的字相比起来,极为不同。 周满认得这字,只道:“我便说过,他肯定会写。” 金不换竟有些生气:“我方才去找他要那毒药的配方,他问我要去干什么。我说这东西罕见,以后我说不准能派上用场。他就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竟然直接问我,是不是你要。” 周满给他倒了一盏茶,并不意外:“你问药方,肯定是为我问,这还用想吗?他猜到不奇怪。” 金不换低头看那盏茶一眼,却没端,只认真望着她:“我没回答他,但他等了一会儿,一句话没说,还是把药方写给我了。周满,菩萨是个好人,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周满淡淡道:“不是他不理我吗?你来找我干什么?” 金不换:“……” 见他一时噎住,她便笑了一声,仔细看起泥菩萨写的这张药方来。 金不换终于想起来问:“你要这毒药方子来干什么?若是配解药的话,咱们直接找泥菩萨不好吗?何必还要方子去假手他人?” 周满却问:“这毒方你也看过了,上面的药常见吗?” 金不换道:“大部分是常见的,唯独其中一味‘赤焰红’,乃是取上异兽虺蛇之血炼制而成,十分不好找。” 周满又问:“那你能找到吗?” 金不换眼皮一跳:“你想做什么?” 周满便道:“我记得你是替宋氏打理药材行的生意,昨夜我们黑吃黑打劫的,也是一批药材。若按你我二人合作的分润来算,昨夜我分的钱,够制此毒一点吗?” 金不换道:“够是够,可……” 周满又道:“我还记得刚进学宫那日,看见你给接云堂的杨管事递账本,不知你在学宫中做的又是哪些生意?春风堂的药你肯定插不了手,却不知药瓶药罐药杵之类的,你能管上多少?” 此言一出,她凶险的用心简直昭然若揭! 金不换要听到这里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就是傻子了。 一时间,不仅是头皮发麻,他是连心都在抖。 才刚端起茶盏,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金不换立刻将其一撂,竟是起身就要跑:“今日之言我就当从来没听过,你也没说过,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周满慢条斯理:“没事,你走。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我们昨夜还一块儿杀了金灯阁的管事。大不了,你出了这道门,我就去告发你,你我二人同归于尽,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金不换可太耳熟了。 不久前也是在这间屋子里,他威胁周满跟自己合作时,就是这么说的。 脚步顿时被钉在地上。 金不换从未有过如此气愤的时候:“你这人!” 周满却道:“你昨天不还说,不怕我连累你,只怕我不连累你吗?” 金不换立刻破口大骂:“昨天跟今天能一样吗?昨天你是被人所害,可今天你是想——” 说到这里,剩下那半截话竟不敢出口。 他咬牙,生怕被别人听见一般,压低了声音,狠狠道:“总之,你有多离谱的打算,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周满凝视他许久,终于慢慢笑了起来,终于将他不敢说的那句话说了出口:“不错,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