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她快步走近,刚要弯腰抱发出怪叫声的阿黄离开,不想一低头,发现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苍蝇蛆虫。 乡下茅坑里不少见,尤其是这样的天。 但这也多得恐怖,她下意识地跳开,生怕那些蛆虫爬到自己的身上来,一面急切地喊着阿黄,“阿黄过来啊” 可阿黄仍旧原地不动,伸着脖子朝茅坑里叫唤。 她皱着眉头,一手捂着口鼻,只能退回栅栏旁边,从墙栅上抽朝一条竹篾,返回去将那茅坑前的麻布帘子挑起。 想要探一个究竟,怎叫阿黄守在这里发出这种恐怖的叫声。 不想着麻布帘子一挑开,周梨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一声难以控制的尖叫声从她喉咙里贯穿而出,直破云霄。 等着闻声赶来的众人到的时候,周梨已经瘫软在了一旁的地上,正剧烈地呕吐着。 阿黄担忧地围着她叫唤。 白亦初是最先赶来的,听到周梨的尖叫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忙用轻功赶来。 他一手将瘫软无力的周梨扶起,忧心地看着她面如土色的脸庞,“你怎么了” 周梨只觉得满腹的恶心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吐得泪眼朦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麻布帘子后面,“花慧花慧奶” 白亦初听不明白,只上前去一把掀起茅房的麻布帘子,顿时他也没忍住,转头开始干呕。 但其实两人更多的不是恶心,而是恐怖。 几乎已经全身腐烂的花慧奶就被扔在茅坑边的玉米壳上,乡下人家可讲究不得,擦屁股要么用那削好的竹片,要么就是这玉米壳。 所以村里大部份人家,玉米壳都堆在茅坑边上,就是为了上茅坑方便。 只是花慧奶虽然已经腐烂,全身布满了蛆虫,但她一个瘫痪的人,如何能从床上下来,爬到这玉米壳上呢而且那姿势十分怪异。 分明,分明就是被人 更何况,她那尸骨上还有几圈麻绳,虽然此刻是松垮地裹在身上,可不难看出,当时应该是将她捆住了。 浑身无力的周梨很快就被背了回去,整个人的手脚都一片冰凉,挑开麻布帘子的那一幕,始终是停留在她的眼前。 于是吐了一个下午。 等晚些的时候,听说元氏他们几个想办法将那尸骨弄出来,给裹上花慧奶床上的破棉絮,埋了。 白亦初坐在床头安慰她,“你也别太难过,此事与咱无关,要报应也到不到咱们的身上来。更何况天灾下自来人性恶态显露,这样的事情,不晓得那逃难路上还有多少呢你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死就把自己气死一回吧” 周梨晓得,她以前读过的那书里,天灾之时易子而食的不在少数。 可是看书不过寥寥几个字罢了,但如今真正看到了这天灾的残酷和人性的黑暗暴露,她始终是觉得害怕又恐惧。两眼无神地看着白亦初,“阿初,你不会那样对我吧” 她问出这话,只因想着对比身体,自己体质始终不如白亦初好,真到了那一步,白亦初自己走,比带她这个拖油瓶好多了。 而且白亦初又会功夫,如果不带她,就算在这样干旱下去几个月,白亦初也死不了。 白亦初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抬手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也不管她吃痛得了龇牙咧嘴的,有些生气道“你脑子没病吧” 周梨伸手捂着脑门上被他弹得生疼的地方,却垂眸道“真到那时候,你自己活吧,别管我。” “神经病。”白亦初却是异常不悦,骂了她一句,起身离开。 不多会儿杜屏儿和许青苗进来,两人虽被拦着没去看到花慧奶那惨状一幕,但见着想来胆大的周梨都被吓得成了这个样子,两人心中也害怕不已。 许青苗和周梨絮絮叨叨说了些话,杜屏儿只在一旁点头附和着,都在叫她赶紧好起来。 周梨倒也没那么矫情,只一夜第二天又活奔乱跳的了。她是怕是觉得恐惧,可白亦初说得对,这样的事情,那逃难的路上只怕数不胜数呢她难过得了许多当务之急,还是要活着,想办法弄水,只要有水,那样的事情就永远不会发生在家中。 可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爷似乎也将那最基本的怜悯之心给遗忘了,太阳依旧继续爬到了墙边的树梢上。 才不过早上卯时三刻,天已经热得没法了。 小树就穿了个褂子坐在廊下乘凉,见了她叫了一声小姨,然后用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娘说小姨身体不好,今天在家休息,她带着姐姐和屏儿姨姨去河里取水。”然后问周梨好些了没。 周梨见他小脑袋上满是汗,接过他说里的蒲扇用力地扇着,“小姨没事了,姨奶奶呢田埂上去了么” 元氏这几日忙着挖草根,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草根都要给晒没了,这一锄头下去,尘土飞扬,的确有不少长得浅的草根都已经干枯了。 “嗯,听小八叔说,他爷爷也在挖。”小树回着,表示自己也想去。 不过他太小了,那太阳一会儿就能把他给晒中暑,哪里比得过大人能熬“你看家,小姨去替你挖。” 她看了看日头,最多也就能挖个一个时辰左右了。 当下找了锄头,也出了门去。 今天大家收回来的水更少了,已经有三口井彻底枯竭了,明天后天,只怕也会有水井不断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