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瞧出这些个难民,都听老翁的行事,便也是冒昧多问起了他的身份来。 方从老翁口中得知,这个队伍是他们整个村子的人,因他是村长,所以大家愿意将性命交托在他的身上,如今是计划要去往磐州。 因几乎都是一个姓氏的本家人,在外也没有什么远亲,所以他们趁早就从村里出来,打算到那磐州去,到时候化整为零,到各处的小县城里去乞讨,将这个寒冬过了,等开了春再回乡里种地,到时候就靠吃些野菜度日子。 至于他们没粮食的缘故,竟然是七八月份的时候,全州下了好几场暴雨,为了保全上游的县城,州府衙门那边决定开放水闸,使得他们下游的几个县城都尽数被湮没,死了许多人不说,庄稼房屋也全都被冲走,如此自然是颗粒无收。 “早的时候,衙门还开仓放些粮食,但到这后头,粮食里掺杂的河砂越来越多,一碗饭里,竟然选不出二十粒米来。”老翁当时见光景,晓得衙门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想法子求生,索性房屋也没有了,因此便和全村上下商议,一起逃出来求一条生路。 原本他们是没有打算去别的州府,就在全州苟存性命,可是全州的各大县城,他们这样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无奈只能想着去别的州府。至于不往那十方州走,只因十方州的官员更是冷血,早年他们自己闹灾没粮食,还将难民往别的州府赶呢 因此自然是不敢去那边自讨苦吃的。 但像是他们这样从打算去别的州府的并不多,几乎都在本州府打转,有的急了,已是占山为王,专门抢路过行人。 不过白亦初观这老翁身后的人,其实便是算那还在襁褓中啼哭的孩童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十人罢了。 因此心中已是有数,怕是余下的,早就死在了洪水中,想来是也是十分可怜。 只不过这样大的事情,怕是上万条人命,这全州衙门却是捂得死死的,上京一点风声不曾听到。 那么他们怎么可能放这些难民出全州呢不然必定会朝外露了风声,到时候整个全州的官员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翁因和白亦初说话,想着大家赶路也累了,也叫村里人在旁边择地休息。 有人胆子大,跑来他们这边引了火源。 白亦初也趁机问了老村长许多话,趁着他们休息的功夫,便折身去喊了挈炆,一同找在马车里急不可耐的周梨商议。 自是先说了这些人的身份,又道了前面几个县城的境况。 周梨一听,顿时反应过来,“难怪咱们进入这全州后,到处都要盘查,感情就是为了防止这些灾民们逃出全州去,露了风声。”以此好瞒住他们那遮天手段。 当下又气又怒,“这些人,既是不配为人,又不配为官,这也大的事情,竟然不上报朝廷。”那些个死了的人,难不成就这样枉死了不是还有这些活着的人,他们不想办法补救,却还想着将人活活困死在这全州。 这时候挈炆却幽幽道了一句“他们都聪明着呢如今上京那边,只一心一意要在这重修九仙台上下功夫,还打算往豫州军饷上动心思呢如此哪里有银钱赈灾怕是全州的官员也想到了这一处,才不去自讨苦吃,索性此处离上京又远,还不如将消息瞒下来,即便是露了风声,但等着朝廷的人再来时,再想办法一起瞒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当初芦州十方州等几个州府遭遇大灾的时候,朝廷的赈灾粮食和款项,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罢了。 与其也管朝廷求不来可供灾民吃饱穿暖的灾粮和衣裳,倒不如索性不提,还免去了许多麻烦呢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全州才是淹了几个县城罢了,只怕在上京那些尊贵人的眼里,也是不值一提的。 “昏庸至极”在上京的时候,周梨到底是有些害怕祸从口出,从来不敢这样直接了当地骂李晟。 但眼下山高皇帝远,自然是没了半点担心。只是可惜骂过后又能如何最后也只能朝白亦初看过去,“他们只怕还不知道前面又重重关卡等着他们呢若是真继续往前走,恐是性命难保。” “可是不往前走,他们留在原地,也只能活活饿死。”即便不被饿死,马上就要下大雪了,也要被冻死。挈炆说罢,回头看了看在远处围着烤火的村民们,心中的同情心是犹如那雨后春笋一般,怎么都抑制不住。 所以他又满怀期待地看朝周梨和白亦初,“阿初阿梨,我知道这些罪孽,我那该死的舅舅才是源头,若不是他要修什么九仙台,朝廷不是省不来银子的。可是眼下朝廷咱们都晓得,指望不上了,所以” 挈炆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难民可不止这些,若真朝他们这些人伸出援助之手,那么后面便是千万家产,也不够这许多张嘴来吃。 更何况这等同于肉包子打狗,花了个倾家荡产,便宜的还是这全州的官府衙门,谁会记白亦初的功劳 而且这还算是最好的了。就怕这些人吃了粮食还起了坏心,到时候一个不留神,大家恐还要在他们的手里丢命呢 但周梨和白亦初相视了一眼,默契无比的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只听周梨说道“屛玉县眼下最缺的便是人,若是他们能愿意迁了户籍跟我们去往屛玉县,他们接下来的粮食,我是可以负责的” 白亦初点着头,“不错,只不过当下我不必亮明身份,他们只怕眼下就最是憎恶这朝廷官员。但阿梨说的对,他们的户籍必须迁移到屛玉县去才作数。只要他们愿意,这户籍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