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将红檀木手串塞回了衣衫中, 出了屋子,用冷水净面,数次后, 脸上的潮湿热意才渐渐褪去。意识恢复清醒的锦绣心头暗惊这般强劲的虎狼之药,邓姑娘是从哪处寻到, 又要用到何人身上。锦绣心中纠结,又不敢贸然将此事告诉他人, 万一当中有别的蹊跷,她便成了心思不正的婢子。 邓姑娘自生辰宴那日起,往宇文玄那处去的越发频繁, 药汤也不假手于人, 亲自熬煮, 配上几碟子小巧点心,一同送到宇文玄的院子。药汤和点心都被收下,王府中众人都瞧的出宇文玄的变化,似乎对邓姑娘的接近不再抗拒。 众人皆道邓姑娘费了这些软磨硬泡的功夫, 终于令铁树开花。 锦绣瞧着心中焦急, 她看的仔细,邓姑娘整日红檀木手串不离身, 连熬煮的药汤中,都带上了缠绵的香气。宇文玄到底是接受了邓姑娘的心意, 还是被那古怪的香气所迷惑 长溟剑被送到了宫中,院子里的侍卫都被调离到他处,屋内如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宝扇。锦绣推开门时,只见宝扇正端坐在圆凳上,手上拿着绣绷, 目光柔柔地盯着穿梭其中的丝线,日光照在她如瀑青丝,曳地长裙上,在她白瓷般的脸庞上,镀上淡淡的金色。 只因为少了一柄长溟剑,屋内却显得极其空旷,寂静的能听到红丝青线穿破布帛的声音。锦绣在宝扇面前站定,低头瞧着绣绷上的花样是几朵小巧皎白的梨花。 宝扇绣完最后一线,拿起桌上的银剪裁掉多余的丝线,将绣绷取下,手心中便躺着一条崭新的绣帕。 宝扇抬眸,目光柔柔地瞧着锦绣“今日得了闲,特意来找我吗” 锦绣见她满脸懵懂无知的模样,言语中怨念颇深“王爷他这些日子,和邓姑娘关系亲密” 宝扇垂下眼眸,声音轻如云雾“是吗。” “自然是,当然是。” 知道院子里无其他人,锦绣也不再小心翼翼,焦急地在屋中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平日里府上的小厮说,若有女子投怀送抱,男子不论喜恶与否,通通收入怀中,我只觉是他们的浑话,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道理。王爷既已有了你,为何还去惦记旁的女子,这般贪恋女色,也不怕,不怕精魄损伤” 宝扇两颊绯红,双眸讶然“锦绣,你在胡说些什么,怎么能胡乱议论王爷” 何况,她哪里就是宇文玄的人了。锦绣竟这般大胆,明明是未曾出嫁的女儿家,却连什么精魄之事,都这般明晃晃宣之于口。 锦绣只当她面皮薄,不愿议论这些,也不再与宝扇争论,双足轻跺,嘴里念念有词“你只需告诉我,你到底对王爷有没有那份心思,若是没有,我瞧那叫云起的,也勉强配的上你” 锦绣心想虽然宇文玄凭借蛮力,占了宝扇,可他如今这般表现,属实让人觉得他并非良人,若宝扇对宇文玄无意,只是畏惧他的权势才委身于他,不如借此机会,另寻了他人。 宝扇匆匆地垂下脑袋,耳尖发红,如同上好的鸽子血宝石,鲜艳欲滴。她樱唇微启:“自进了王府那日,我便只是王爷一人所有,以后万万不能提及其他,若落入旁人耳中,怕是会招惹事端。” 锦绣握紧了手掌,闷声答应了。 长溟剑留在宫中数日,便惹出了许多事端。先是小皇子夜间噩梦不止,冷汗涔涔,后是宫中喂养的珍禽异兽,皆躁乱不止。皇后本人的寝殿,因为与长溟剑搁置之地相距极近,也觉得胸口发闷。宫女将“长溟剑煞气重,恐会招惹事端”的传闻禀告了皇后,皇后心头惊惧,便生出了将长溟剑送回的念头,于皇后而言,将长溟剑从宇文玄手中,已经是落了宇文玄的面子,多留长溟剑几日实属无用,何况它还招惹了这许多躁动。 只是此言不合圣上心意,他只觉得宫中众人,包括皇后,都是小题大做,因为区区小事,便将长溟剑归还给宇文玄,岂不是显得他堂堂天子,竟然惧怕于一柄剑。 皇后无功而返,深夜还未曾入睡,反而听到圣上将那被关的宫女和孽子救出,单独安排了住处。皇后心中羞愤至极,圣上此举,是对她生出了嫌隙,故意敲打于她。皇后彻夜未眠,在佛像前静坐了一夜。次日,贴身宫女领了皇后的令牌,往宫外去了。 花晴这些日子可谓是春风得意,宇文玄何曾对待一个女子这般放纵,如此给邓姑娘颜面,难免让人浮想联翩,猜测邓姑娘何时会登堂入室,成为王府的女主人。而花晴,作为邓姑娘身边最亲近之人,众人对她更是异常恭敬,奉承的言辞换着花样地送进花晴耳中。 锦绣正抱着一盆浣洗的衣衫,花晴见状喊她停下,将木盆里的衣衫左右翻看。 锦绣面笑皮不笑道:“你若想接收这盆衣衫,便尽数拿去,不必一件件翻看。” 花晴手下微顿,她哪里愿意做这样的粗活,日后邓姑娘做了真正的主子,她势必要水涨船高,指挥一众婢子,哪能去浸泡井水,将手心揉搓的通红,再晾晒这些衣衫。 “哼,这种粗活,还是你来干吧。” 锦绣神情未变,将衣衫重新整理,抱着木盆走开。待到了水井旁,看周围无人,锦绣才翻开衣衫,从最底部取出一枚红檀木手串。她将手串收入怀中,去厨房寻了砸核桃用的小银锤,重重一凿,手串便裂开了纹路。锦绣又举起银锤砸下,圆润的红檀木串珠便四分五裂,中心出露出细沙般的粉末。 这粉末香气更为浓郁,锦绣不敢细闻,用帕子裹好,草草收了起来。剩下的几枚串珠,锦绣用原本相连的金线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