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还未睁开双眼, 就觉察到一股寒冰似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逡巡。她缓缓睁开眼睛,双眸带着水意, 眼尾潮红,堪堪挂着一滴泪珠。 她声音尚且带着沙哑, 瞧见萧与璟眉眼中的冷意,身子一颤,怯生生喊了句:“萧郎” 一声软绵绵的话语,将两人之间的寒意融化, 周遭都散发着春日般的暖融。 萧与璟垂首, 视线落到宝扇纤细嶙峋的锁骨处,双眸顿时一僵,匆匆错开, 将视线放在了那张楚楚可怜的瓷白脸蛋上。萧与璟已经辨认出了宝扇的身份, 能得到王氏允诺, 进入温泉池中, 又费尽心机,使手段迷乱他的意识,爬上他的床榻。他轻易做出了定论面前的娇弱女子,定然同王氏是一派。 萧与璟心中狐疑, 已经开始猜测起那日温泉池中, 是否是宝扇有意为之。 宝扇已经羞怯地垂下头去:“妾身是大娘子买来的扬州瘦马,是” 她似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轻咬着下唇,将那昨夜被细细品尝,已然咬破了皮的柔唇,弄得越发可怜。 “是来伺候郎君的。” “哦”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似是嘲讽。 宝扇瞬时脸色惨白,身子也开始轻轻颤抖。 萧与璟却不懂怜香惜玉,嘴角上扬,挂着清浅的笑容,任凭是谁见了,都得称赞一句君子端方如玉,可这笑意中带着冷冽,紧接着吐露出下一句刺耳的话语。 “倒是惯会耍弄心机,上次入温泉水中,这次竟上了床榻” 他语气平稳,不急不躁,丝毫没有怒气冲冲,偏叫人听了后,只觉得浑身发抖。 宝扇强忍眼眶中的泪珠,坐直身子与萧与璟对视,她这副勉强忍耐的模样,越发显得可怜可爱,可宝扇浑然不知,贝齿轻启:“都、都是妾身的错。” 说完这句话,宝扇便垂下脑袋,只露出一截白皙柔软的脖颈。 宝扇若是厉声反驳,哭闹着声称萧与璟冤枉了她,或者卖弄小心机,讨眼前人的欢心,萧与璟便会冷言冷语相向,任凭美人垂泪,也绝不心软。可宝扇性子软弱,被人冷淡相待,也只知认错,反而让萧与璟觉得棘手。 她脖颈上还印着清晰的牙痕,是萧与璟的杰作,不知宝扇是存心还是无意,那牙印直愣愣对着萧与璟,在白玉般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萧与璟想起昨夜自己对于小鲛人的“报复”,便是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一贯冷硬的心肠,见此场景,也说不出伤人的话。 萧与璟细细想来,宝扇这般愚笨软绵的性子,怎么会想出温泉池偶遇的法子,更何况那日是他一时兴起,连王氏都不知晓,何况宝扇一个初来乍到的。至于床榻欢好萧与璟眉峰拢起,虽然他意识混乱,但能辨认出怀里的温香软玉,耳边的嘤咛之声,那等事,是他不想停下,宝扇那时依偎在他的臂弯中,声音软了又软,讨好般轻吻他的眼尾,唇角,是他不愿意就此罢休。 将两人鸳鸯交颈,春闺温梦之事,全然推卸给一弱小女子,实乃小人所为。 萧与璟不自诩为君子,但更不齿于做小人。 他凝眉瞧着眼中包泪,一副软弱模样,等待受罚的宝扇,掀开锦被,起身下了床榻。 萧与璟周身上下,不着寸缕,他穿戴好了亵裤,劲腰宽肩背对着宝扇。 宝扇耳尖早已经泛红,此时强自忍耐着双腿的绵软无力,圆润透着粉白的指尖,滑过萧与璟的腰际。 指尖下的身子一僵。 萧与璟转过身,手掌拢住宝扇凝雪皓腕。 宝扇的脸,直面着萧与璟的腰腹,如山峰高耸,沟壑起伏,有一条暗色曲线,没入深渊。 宝扇面颊绯红,萧与璟拿起一旁的衣袍,披在身上。 萧与璟冷声道:“你想要什么” 僻静宽阔的宅院抑或是更加实用的金银 萧与璟都能给。 科举致仕这条路,在本朝,从来都不只是需要发奋苦读,头悬梁锥刺股。纸张,端砚,稍微好些的墨,都需要银钱。萧与璟不觉铜钱腐臭,也不认为经商是下品。他是贫寒子弟出身,在科举中拔得头筹,也积累下了几间铺子。若是宝扇想求的是金银,萧与璟也不会囊中羞涩。 但宝扇闻言,像是误会了萧与璟的意思,以为他要驱赶自己离开,越发手足无措,轻颤着羽睫,软声道:“妾身只想陪伴郎君左右。” 萧与璟敛眉看着她,好似在观赏一只被人豢养的鸟雀,自幼被养在笼子里的鸟儿,习惯了顺从听话,有朝一日,即使打开笼子,鸟儿也只会抱紧翅膀,不敢飞出去。 宝扇便是习惯于被豢养的鸟。 宝扇手掌收紧,心中不安极了,直到听到了萧与璟的声音,才稍稍安定。 “如你所愿。” 萧与璟打开门时,正与一脸慌张的小厮对了个正着。小厮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萧与璟道:“自己去领罚。” 小厮面如土色,应了声好。等萧与璟离开后,小厮才堪堪回过神:方才萧与璟只说让他去领罚,那屋里那位小娘子呢,萧郎君可没说要她如何。 屋内传来柔声轻呼,小厮只听这声音,身子便软了大半,他连头都不敢抬起,将头弯的低低的:“小娘子有何事吩咐” 宝扇颇有些难为情:“可否遣人为我拿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