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风嘴唇微动, 看着那双澄净纯粹的眼眸,最终没有说出诓骗的话语。 段长风如实以告,得知董一啸打算的宝扇, 自然不肯上船,徒留董一啸以迎接安宁郡主的怒火。 宝扇捏紧段长风的宽袖下摆,美眸水光轻颤,尽是依赖的神色。 “长风哥哥, 自从娘亲去世后, 这世间唯有爹爹, 与我血脉相连, 彼此相依为命。我, 我怎能丢弃爹爹于不顾,独自逃跑” 段长风目光怔怔, 声音嘶哑:“郡主府权势极大,你不害怕” 宝扇面色发白,声音中带着慌张的颤意, 但仍旧轻轻颔首:“固然是怕的, 但我自知性情怯懦,若是没了爹爹的保护, 独自活下去,也是艰难。即使侥幸, 怕是想起为了活命, 将爹爹丢下, 也会寝食难安, 整日郁结于心。” 看到段长风面上有所松动,宝扇柔声道:“长风哥哥待我好,我心中明白。只是此事实在不该将你牵扯其中, 只劳烦长风哥哥寻了马夫,将我送回家中便好。” 段长风抬起眼眸,看着面前身姿柔软,弱不禁风的宝扇,心底涌现出深切的怜惜。他怎么能让宝扇一个弱女子,孤身回到董家。 段长风终于松口,只是他不去寻什么马夫,而是亲自驱使骏马,将宝扇送回董家。 看着去而复返的宝扇,董一啸心头慌乱,他抬头望着天,思量着如今的时辰,安宁郡主府上的人,莫不是快要到了董家。董一啸心中思绪万千,正想着如何护宝扇周全。 大门被推开,董一啸目光凛然,狠狠地盯着那扇门。但推门而入的,却不是气势汹汹的安宁郡主府上的人,而是在董家伺候的婆婆。 婆婆原本被董一啸遣退,要回到家中,但因半路被堵,难以绕行,寸步都靠近不得,便只能折返董家。想要请旧主顾收留一日,待明日道路通畅,再重新启程。 若是在平时,收留婆婆一日,算不得什么难事。只是如今,董一啸拢起眉峰,正要寻个借口拒绝,免得婆婆留在此处,受到牵连。但婆婆丝毫不知道董一啸心中所想,想起路途上遇到的喧闹景象,嘴中念叨着:“那路途上,两位贵人,言语之间有了些口角,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两人自恃身份尊贵,谁都不肯低头,便起了冲突,大打出手,还因此出了人命。” 提及两位贵人,婆婆眼眸微闪,看向董一啸道:“那打人的贵人,还在我们府上待过不少时日不过那时他还不是贵人,只是被关在囚笼中的奴隶。记得董主顾你当时喊他什么巴达,便是这名字了” 董一啸眼神锐利,当即不再开口劝婆婆离开,而是转身安抚好宝扇,与段长风齐齐出门,打探事情的究竟去了。 董一啸心中躁动不安,却不是因为慌乱。而是仿佛从难以吐息的窒息中,撕破了一道狭小的口子。董一啸隐隐有猜测,只要抓住这道口子,他便能摆脱此刻的困境。 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真没叫董一啸失望。再回到董家时,董一啸面容舒展,脚步松快。宝扇脚步匆匆,迎了上去,柔软的声音中带着关切:“爹爹” 董一啸轻抚宝扇鬓发,转身叮嘱婆婆不必离开,速速备置膳食。 能继续在董家做活,婆婆自然是欢喜的,闻言忙起身准备去了。 看着女儿宝扇柔软的目光,董一啸朗声道:“你我父女一人,不必再整日惶恐不安了。” 宝扇不解,即使巴达同其他贵人起了冲突,但若是安宁郡主怒火不消散。他们怎么能算安稳。 想起打探到的事情,董一啸眉峰舒展,语气笃定:“安宁郡主连自己的荣宠都保不住了,还如何肆意行事” 自从进了安宁郡主府上,巴达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他时常仰仗着安宁郡主的权势,胡作非为,惹人非议。平民百姓即使遭受到了巴达的欺凌,也不敢告到安宁郡主面前,毕竟他们自身容貌平平,万一被巴达倒打一耙,依照安宁郡主对容貌甚佳者,格外宽容的性情,也不会公平处置,反而会让这些百姓遭遇更大的欺负。只是巴达眼界浅薄,未曾想到过,这里是皇城脚下。陡然掉下一块瓦片,便能砸到五六个贵人。又或许是巴达过于嚣张,在撞到身穿华袍的贵人时,根本没有将此人放在眼中,心中想着,总归有安宁郡主保他护他,便不做过多思虑。 被众人追捧习惯了的巴达,在被眼前男子恶语相向时,心中顿时怒火冲天,手下的力道没有轻重,竟做出当街打死人的惊人行径来。 眼瞧着面前的人,没了丁点气息。华袍公子的随身侍从面上满是惶恐之色,指着巴达喊道:“你,你你” 知道自己打死了人,巴达没有丝毫害怕,他从怀中摸出两枚银锭,扔到华袍公子的身上,语气轻蔑:“给你家公子买份好些的棺木罢,不够了便来安宁郡主府上寻我” 若是换了旁人,听到安宁郡主的名讳,即使极其仇恨巴达,也得在安宁郡主的恩宠下,忍气吞声,认下了这桩荒唐事情。但侍从两眸中满是愤恨,连地上躺着的华袍公子尸首都来不及拉走,便脚步匆匆地跑掉了。 巴达眼神轻蔑,转身要走。但还没回到安宁郡主府上,便能一行士兵团团围住。饶是巴达有一身蛮横力气,但确实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押在地上。刚才逃之夭夭的侍从,出现在巴达的面前,他抬起脚,朝着巴达的膝盖狠狠踹了一脚。 只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血肉相互撕扯,巴达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他脸色苍白,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咬牙切齿道:“我是安宁郡主跟前的人,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