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两颊微红, 匆匆地垂下眼睑。她深知是冯文荆误会了什么,但一时间, 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沈云山眉骨微拢, 放下手中的竹筷,声音中带着冷意:“胡说什么宝扇是我表妹,并非你随意揣测的” 并非是他的妻子。 如此窘迫的境况, 冯文荆却不觉得难堪,语气轻松道:“原来不是弟妹, 而是表妹。着实是宝扇妹妹模样美貌, 宛如天人之姿, 如此姣好的容颜, 让我生出了误会,真是抱歉。” 宝扇生在乡野,从未听过这般夸赞她模样的溢美之词, 两颊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面容上尽是羞怯之意,她腰肢微软, 姿态柔弱:“冯郎君莫要取笑我了。” 说罢, 宝扇便搀扶着沈刘氏, 离开了此处。 沈云山听到冯文荆那番话时,眉眼中便满是寒意。村人们本性质朴,便是夸人, 也不会如同冯文荆这般,以“天人”相比, 油嘴滑舌地说得天花乱坠。冯文荆伸筷,要去捡起碟中的腌菜,被沈云山按住了手腕。 冯文荆不解, 抬头看向沈云山。 沈云山一脸肃容,语气微凉,似在警告:“以后不许在表妹面前,说这些轻浮的言辞。表妹性子单纯,你这般,难免会唐突了她。” 冯文荆神态真诚:“可我并非有意追捧宝扇妹妹,而是字字为真。宝扇妹妹如此貌美,书院中哪个学子见了,不得吟诵几首酸诗。” 沈云山提醒道:“什么妹妹,莫要乱攀关系。你与表妹,连丁点亲戚关系都无,切不可说这般引人误会的话语。” 冯文荆无奈,在沈云山冷凝的眼神中,只得再三保证,日后定然不会随意唤什么姐姐妹妹。 得知冯文荆和沈云山是同寝而居,沈刘氏见冯文荆喜食桌上的腌菜,便装了一小瓦瓮,拿给冯文荆带回湘江书院。冯文荆当即觉得沈刘氏和蔼可亲至极。 虽然冯文荆保证,不把沈云山将家中亲人,接到洛郡一事,告诉其他学子。但冯文荆时不时地便往沈家跑,每每带些小玩意给沈刘氏滋补身子的参片,坊市中买来的珠花。冯文荆人精似的,将沈刘氏哄得极其欢喜,没过几日,对冯文荆的称呼,便由“冯郎君”改口成“文荆”。 对着铜镜,宝扇戴上了那莹润小巧的珠花,点点光泽细碎地撒在她的鬓发间。宝扇伸出柔荑,轻抚着青丝间的珠花,美眸轻颤。 若是她在乡野草草地嫁了人,怕是每日要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夫君若是家境殷实,也只能在生辰,给她打上一对素银镯子,哪里会买到这般好看精致的珠花。 无论是梦中,亦是如今,她从未有过退却之意。 余光瞧见灰色衣袍,宝扇柳眉蹙起,取下发髻中的珠花。她水眸微闪,似在纠结犹豫。 沈云山走到宝扇面前,询问道:“是冯文荆送的” 宝扇轻轻颔首。 沈云山并非是不通晓人情世故的迂腐书生,冯文荆待沈刘氏和宝扇好,他便在学业上,多提点规训冯文荆。只是如今,沈云山却有些不懂,宝扇分明喜爱那珠花,却将其收了起来。 “为何不戴” 宝扇用帕子,将珠花包好,柔声回答道:“这样精致的物件,自然不能日日佩戴。待年节将至,或云山表哥高中那日,我再戴在发间,免得这珠花经年累月的戴,失去了光泽。” 闻言,沈云山眼眸轻颤,心头传来轻微的刺痛。他仔细端详着宝扇,洛郡女子,皆是身上钏环叮当作响,而宝扇却是周身寡淡。如今更是连朵珠花,也不舍得日日佩戴。沈云山不懂女子的心思,但想必每个女子,都想要将自己的美丽,尽数显现出来。 此乃天道自然。 宝扇亦然,而她如此素雅,并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沈云山手指微拢,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接下来的几日,冯文荆发现,沈云山就寝的时辰,比之前晚了许多。 沈云山替人代抄书卷,得了一笔工钱。沈云山便用这笔工钱,去了坊市,买了两朵珠花。模样恰似芙蓉花,做工精致,微风吹来时,那芙蓉花花瓣便会随风轻颤。 珠花用帕子包好,送到了宝扇面前。 宝扇掀开帕子后,看到两朵银色的珠花,美眸中满是惊讶,她轻声询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沈云山语气平淡:“我替人抄写书卷,那人没有多余的银钱,便拿珠花来抵债。家中唯有你,可以用得上这珠花。” 宝扇眉眼弯弯,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沈云山状似无意道:“你如今,便不只一朵珠花,以后不必再将它们收在匣中。” 宝扇柔声应好,随手将芙蓉花形状的珠花,戴至鬓发间,出声询问道:“云山表哥,觉得如何” 美人本似玉芙蓉,自有一份柔弱态。此时有花相衬,越发显得柔美动人。 沈云山的视线,从宝扇姣好的容颜上,轻轻掠过,他声音含糊道:“尚可。” 最近学业繁重,沈云山便待在了湘江书院,甚少归家。而冯文荆,却来的越发频繁了。冯文荆虽然生在富贵人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平日里吃惯了大鱼大肉,如今却对沈刘氏做的农家小菜着了迷,便日日来沈家。沈刘氏顺势向冯文荆打听一些,有关于湘江书院的事情。 提到近来的小测,冯文荆抓起碗中的柿饼,面上并无担忧色:“过去我便在学子中,身处下游,如今有云山的训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