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细君居然给她儿子留了一手?”在被申屠嘉打脸后的栗姬本就处于爆发边缘, 而见周亚夫一深得帝心的中尉居然向刘瑞行礼后,栗姬的怒火更是即将爆发的火山,直接令栗姬的发际线处绷出几条细小的青筋,牵着她那抹上怒意的娇媚五官, 竟有种提线木偶般的可笑感。 靠近栗姬的刘德神经绷得比栗姬还紧, 生怕阿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导致他们一家子玩完。 在此情况下,不受重视又决心躺平的刘阏于突然起身, 向上方的刘启拜道:“父皇, 阿母不胜酒力, 还请父皇允许儿臣送阿母回殿。” 刘阏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更是令栗姬怒火中烧, 差点将“逆子”二字脱口而出。 好在栗姬快要爆发时,刘荣抢先一步地起身拜到:“阿母不胜酒力,还请父皇允许我和三弟护其回殿。” 反应过来的刘德也是跟上兄弟的步伐,起身拜道:“还请父皇谅解。” 上座的刘启看向刘荣时眼里闪过一丝丝的失望,但将目光转向刘阏于时却带上了一丝欣慰,于是向栗姬的三位公子说道:“去吧!让你们的阿母好好休息。” 不知是不是刘荣的错觉, 刘启在说到“休息”时压重了语气,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不仅让刘荣兄弟后背发冷,更是引起刘瑞的注意。 历史上的刘启为了给年幼的刘彘扫平大道, 可是让郅都逼死已经贬为临江王的刘荣,然后又借太后之手逼死郅都,免得刘彘被担任中郎将的郅都所架空。 而在刘瑞这个意外因素出现后, 刘荣自然无缘登上太子之位, 所以刘启犯不着逼死自己的亲身骨肉。不过为了保全几个年长的公子, 他有可能处死栗姬, 然后以莫须有的罪民将刘荣贬为庶人,刘德三人封去关中更好拿捏的小国。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比较理想的情况是栗姬安分点,等刘启确认太子后作为新君牵制兄长的把柄留在关中,这样对谁都好,也不必刘启狠心割爱。 “蠢货。”气定神闲的薄皇后用着刘启分下来的冬菜豆腐,不屑说道。 一旁的大长秋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借着替薄皇后斟酒的功夫恭维道:“她哪有皇后的气度。” 薄皇后抬头,瞧着大长秋风韵犹存的面容,无奈道:“就你爱取笑孤。” “怎么是取笑呢!”大长秋真诚道:“奴婢对皇后的评价都是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薄皇后听了也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将大长秋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坐在薄皇后身边的刘瑞却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大长秋,努力忽略系统对他的批注。 因着刘瑞献上豆膏,所以刘启本是装出的六分高兴里带了三分的真情实意,连带着薄姬和窦太后都赏脸地多用了孙辈献菜。 尤其是刘瑞进献的冬菜豆腐。对于牙口不是很好的老年人而言,这道菜和肉汤一样鲜美,但却比肉汤要好消化的多。 “瑞儿要是明天有空的话,不如给孤送一盘冬菜豆腐。”之前因梁王承嗣而与刘瑞发生争执的窦太后突然说道:“明个儿孤有重客拜访,你要是对黄老学有兴趣的话,可留下听听。“ 此话一出,之前还未刘瑞献菜时引用《孟子》而感动不已的窦婴顿时敲响了警钟,生怕自己的堂姑妈把走上正道的刘瑞引入黄老的无用思想。 “王孙,给吾坐下。”窦太后的大弟窦长君在窦婴准备拍案而起前低声喝道:“陛下在此,尔敢无礼?况且太后是公子瑞的大母。长辈所邀,公子瑞岂能不从。你作为公子瑞的老师,是想陷公子瑞于不孝吗?” 堂叔在此,窦婴也反应了过来,随即抿了抿嘴角,在位子上灌了口闷酒。 刘瑞突然被窦太后点名,虽然好奇大母有何见教,但还是起身应了窦太后的邀请。 而当他第二天带着冬菜豆腐拜见太后时,入目的不仅有开怀大笑的窦太后,还有在一旁作陪的馆陶长公主,跪坐在下方的陌生老者,以及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 见到刘瑞进殿,馆陶长公主的眼睛一亮,冲着刘瑞连连招手道:“瑞儿快来,姑母特意带了些糕饼,还有饴饧。” 所谓的饴饧其实就是麦芽糖,吃来虽比直接往嘴里怼勺白糖要好,但是对于刘瑞而言还是太甜,反倒是阿娇听了馆陶长公主的话,如小兽护食般圈住盛有饴饧的漆盘,惹得馆陶长公主哭笑不得道:“阿娇不怕齿疾痛得昼夜翻滚的话,就将这饴饧连同盘子一并吃下吧!” 眼瞎的窦太后听了,也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拍着阿娇的背部安抚道:“孤的宝贝阿娇可不能胡闹,齿疾可是要人命的。即便是淮阴侯那样的真汉子,遇上齿疾也得认输。” 说罢,窦太后摸索着拿掉盛放饴饧的漆盘,示意刘瑞过来:“瑞儿也吃口,算是感谢你姑母的好意。” 刘瑞闻言又是一拱手,上前捡了最小的一颗放入嘴中,待其在舌头上化开后囫囵吞下,避免与牙齿接触。 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被窦太后端走,不能向外王母撒气的阿娇撅嘴瞪着不远处的刘瑞,但却在看清对方的那刻生不出任何恨意。 《国风·齐风·猗嗟》里曾以“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来形容男子姿容之美。虽然全诗的重点并非是赞美男子的外貌,而是将外貌作为引人入胜的点缀匆匆带过。 可是刘瑞身上,这一点缀过于浓艳,以直穿世俗的美让诗的重点发生了变化,让人专注第一行的直戳心灵,而对接下来的赞美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