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看明白了,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县官不如县官,当猪狗的商贾……哪有当官的强啊!哈哈哈哈……”程郑锚狂笑着,手掌用力拍着桌案,吓得程郑皋连连磕头,贫民说着“阿父您别这样,阿父您别这样。”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程郑锚终于在咳嗽了几声后变得正常起来,然后看着满眼担忧的儿子,一字一顿道:“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是你阿父。” 程郑皋大惊失色,刚想跪下询问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听阿父叹息道:“我有一关东的堂兄膝下无子,得蒙申公看重,做了一名小吏。你为我的次子,又是聪明好学之人,跟着我这满身都是铜臭味的商贾也落不得好。” 说到后面,程郑锚已是泣不成声,拉住儿子的手痛苦道:“如果不是我这个做阿父的醒悟得太晚,你也不必误了举孝廉功夫,在这蜀郡碌碌无用至今。” “阿父您千万别这么说……”程郑皋扶助阿父,二人只得默默流泪。 ………… …… 刘瑞在宣室殿留宿的消息自然没有瞒着别人,所以在凤凰殿里的栗姬听了这一消息后直接砸了手里的漆器,怒斥道:“尔竖子岂敢入卧宣室之榻。” 凤凰殿里的奴仆听了这话,无不心惊胆战地低下了头,希望栗姬的目光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前来看望阿母的刘阏于见状,漠然道:“若太子是竖子,那我们兄弟又算什么?父皇又算什么?” “啪!”刘阏于的话还未说完,栗姬便上前给了儿子一巴掌,冷哼道:“跪下。” 刘阏于冷冷地瞧了眼栗姬,跪下后没有请罪,就那么梗着脖子与其对视。 “上天待我何其薄也!竟然生出你这么个无父无母之人。” 在汉代,背上不孝之名是件非常严重的事,而刘阏于瞧着栗姬状若疯妇的模样,无动于衷道:“先君臣,后父母,若是阿母敢讲刚才的话讲与父皇或长信宫的太后听,那儿子自是认罪。” 栗姬闻言冷笑道:“好啊!不肖者也会用大道理来违抗阿母了,真是白读那么多圣贤之书了,居然连‘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的道理都不懂,还在这儿口出狂言,忤逆不孝。” 刘阏于闭上眼睛,被栗姬扔出的漆器砸得满头蜜水,鼻尖都是甜到发涩的香气:“阿母既提‘亲亲相隐’,那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合规矩,所以才需帮忙隐瞒。” “太子为储君,儿臣与阿母都是父皇的臣子。” “敢问阿母,辱骂君父该判何罪?辱骂储君又当何罪。”刘阏于知道栗姬还没死心,志大才疏的栗家人也摩拳擦掌地要把刘瑞拉下马。可是他们上跳下窜时有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在立储之事上大放厥词?有没有想过他们三兄弟与刘瑞的关系禁不起折腾?有没有想过上一个在立储上这么跳的戚夫人和刘如意是什么下场。 他们都不懂,亦或是说,他们已经蠢到不在乎这些,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在父皇的雷区上蹦跶,硬生生地将他们三兄弟推到与刘瑞不死不休的局面。 刘阏于的问题让栗姬如掐住脖子的老母鸡般只能瞪着对方,随即又是毫无逻辑的污言秽语,听得刘阏于愈发绝望的同时也感到心口一疼。 “阿母这是铁了心的要逼死儿子吗?”刘阏于在昏倒前拉住栗姬的手,苦口婆心道:“就当儿子求您了……”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给他们兄弟三人留条活路吧! 怒气上来的栗姬哪管刘阏于逐渐苍白的脸色,对着儿子的背部又是一阵暴风雨般的捶打,结果在心灵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刘阏于竟口吐鲜血地昏死过去。 “公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太医啊!” 凤凰殿里自是一番兵荒马乱。 回到太子宫的刘瑞听说刘阏于病后带着礼品去慰问了番,瞧着成家立业的三兄虚弱地躺在床上,刘瑞也只是说了些“注意休息”的场面话便打算离开,结果刘阏于挣扎着起身搭住刘瑞的肩膀,轻声道:“小心我阿母。” 这一动令刘阏于的脸颊上浮现一丝酡红,随即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自己没脸说这话,但是作为兄弟,还请看在君父的面子上,给我二兄一条活路吧!” 刘瑞没法答应这话,只能在刘阏于逐渐收紧的力道下含糊道:“若是父皇处置了栗姬,我保二兄只要无不臣之心,便可一生无忧。” “这就好,这就好。”刘阏于松开抓住刘瑞的手,在床榻上给刘瑞行了个礼后让贴身的小黄门送其出门。 李三瞧着刘瑞的脸色,小心问道:“是否要将此事告诉轵侯,请他帮忙看住栗家?” “不必了。”刘瑞在车上闭目养神,脑袋随着车子的震动一晃一晃的,声音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蠢货也有蠢货的用处,尤其是担了外戚之名的蠢货,以后还大有用处。” 不然刘瑞还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把文景之治留下的商业烂局,通货膨胀给一并收拾了? 诸侯和关东,江淮一带有齐王和吴王作为背锅侠。而关中就得推出几个外戚勋贵来向世人证明改革是有原因的,同时也将反抗者推到民意的对立面,逼着他们打落门牙和血吞。 “栗姬够蠢,只是可怜我那三兄,活得那么清醒,也那么痛苦。”刘瑞睁开眼睛,叹息道:“去思贤苑吧!” 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赵非乐担任太子门大夫后借着任用属官的便利往太子宫里塞了不少墨者,搞得窦婴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