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裴仪瞪圆眼睛“忘恩负义。”她高高仰着头,目光一点点在沈鸾脸上逡巡,心下狐疑。 怎的病了这半个多月,沈鸾虽说是清瘦不少,然脸上看着半点病气也无,好似比先前还好看了 裴仪难以置信摸摸自己脸颊。 若是自己也感一次风寒,会不会也如沈鸾一般 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沈鸾轻声“你来做甚么” 依俗例,这个点裴仪该是在坤宁宫请安的。 裴仪不以为意。 左右无甚大事,蒋贵妃仍在禁足中,坤宁宫只其他公宫妃如彩蝶簇拥皇后。人人带着笑脸,说尽好话。 裴仪嫌无趣,找了借口,偷偷溜出来。 偌大的皇宫,她竟无处可去。 “皇兄忙着接待天竺使臣,二皇兄据说昨夜还在斗春院歇着,一掷万金只为博斗春院花魁一笑。五弟” 裴仪忽的收住声,和铜镜中的沈鸾对上视线,她轻哂“我这个五弟可真是好本事,居然说动父皇让他前往天坛的祭天大典。” 往年的祭天大典,只有皇帝宠信的皇子才被允许参加。二皇子裴冶因不学无术,至今未曾去过。 裴晏本是最不受待见的皇子,如今却越过二皇子,得以前往祭天大典。 蒋贵妃在宫中闻得这消息,连着摔坏好几个花瓶。 裴仪捧着脸,幸灾乐祸。 再看沈鸾,却是兴致缺缺。 她今日起了早,加之又吃了药,这会已然昏昏欲睡。 裴仪气急,声音却低下许多“沈鸾,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沈鸾慢悠悠“在听。” 裴仪气恼“那你怎么不说话” 沈鸾实话实说“对他没兴趣。” “那你对甚么”裴仪搜肠刮肚,忽而想起什么,她眼睛一亮。 “我听说这回天竺的大公主和二王子也来了,据说他们天竺的公主自带异香,纤纤楚宫腰。我虽没见过她,然听旁人说,但凡见过她的男子,无不为她驻足。” 裴仪双手捧颊,对着沈鸾一阵笑,“你还不快换件好看的衣衫,省得叫人比下去。” 沈鸾面不改色“阿衡不是那般肤浅的人。” 秋眸轻抬,沈鸾一双笑眼盈盈,“可惜了,若是公主有我这张脸,也断不会有这种担忧,公主不回宫换衣衫吗” “你” 挑衅落空,裴仪气得瞪大眼,“我才不需要换衣衫呢,丑人才需要在衣衫下功夫。” 转首瞥一眼沈鸾怀中的汤圆,裴仪轻哼,指桑骂槐,“叫什么汤圆,该叫白眼狼才是。” 茯苓和绿萼忍不住弯唇,目送裴仪跺脚离开。 绿萼笑弯眼“三公主还是老样子。” 这年一过,又该长一岁,然裴仪还是喜欢和沈鸾拌嘴。 沈鸾轻瞥一眼窗外“裴仪走了” 绿萼笑道“走了,刚坐上步辇。” “绿萼”沈鸾当即站起身,往暖阁走去,“我新做的衣裙呢,都拿出来,还有我脸上的妆容” 沈鸾捧着靶镜,左右端详都不满意“太素了。” 茯苓和绿萼齐齐傻眼,无奈,只得依言照做。 日落西斜,沈鸾的步辇终于从蓬莱殿起身。 黄色绫彩宝相花纹宫裙曳地,云堆翠髻,高高的峨髻上缀有珠翠梳蓖,高贵华丽。 沈鸾扶着绿萼的手下了步辇,脚上的乳烟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小巧精致,她缓缓前行。 在宫门口和裴仪同时撞上。 对方早换了一身衣衫,遍身绫罗,珠光华贵,头上的白玉嵌红珊瑚鎏金银钗累丝珠钗炫丽夺目。 沈鸾别过脸哼,骗子。 裴仪也别过脸呵,骗子。 行在身后的宫人不约而同弯唇,连连摇头无奈。 青石涌成小路,沈鸾和裴仪走在中间,手臂相互碰撞,互不相让。 沈鸾扶着珠钗“绿萼,我怎么记着,有人说丑人才需要在衣衫上下功夫。” 裴仪同样也扶着珠钗“紫苏,我怎么记着,有人曾说过,我皇兄并非肤浅之人,断不会以貌取人。” 沈鸾转首,直盯着裴仪“女为悦己者容,我不过是为了自己舒心罢了。” 裴仪也笑“长安怕是忘了,我也是女子,我也是为了自己舒心罢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斗嘴,身后跟随的宫人习以为常,皆缄默不语。 日落雪消融,树影参差,忽而却听前方传来一声笑。 紧接着是一串叽里呱啦的声音。 沈鸾和裴仪皆吓一跳,两人齐齐往后退。 定睛细看,却见花荫后钻出一个猴人。 说是人,其实不过两尺多高,浑身毛发厚重,盖住了一张脸。 刚才那声音,就是自这猴人口中发出。 是天竺语。 有一人自花荫后转出,那人一身白袍,头发用白纱裹着,单手抚肩,朝沈鸾和裴仪鞠躬。皮肤极白,只一双眸子乌黑。 是天竺的二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