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面容叫人不敢忤逆一二。 他冷眼扫去,那掌柜脚上如长上钉子,动弹不得。 “贵、贵人”掌柜战战兢兢,身子抖如筛子,忽而膝盖一软,手中茶盘掉落,酒水洒落一地。 掌柜惊慌失措跪在地上。 裴晏居高临下,双眸睥睨低垂,他嗓音极冷,只抬袖,李贵立刻上前,将那掌柜扶下楼,又唤奴仆上前,收拾一地狼藉。 那美酒连着花笺,自然都被丢走。 虽对那楼下的人无甚兴趣,然沈鸾也看不得裴晏的所作所为“你吓他作甚” 裴晏反唇相讥。 他抬首,指间的青白玉玉扳指缓缓转动,曾居于高位多年,裴晏周身的气势压迫,叫人不得不折服。 裴仪讪讪往后退开半步,那天竺公主咬着下唇,泫然欲泣,似要上前劝说,又苦恼不知该说什么。 独沈鸾错眼不眨,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裴晏。 裴晏轻哂“怎么,你还想要他的花笺不成” 沈鸾气恼“我何曾说过想要他的花笺了” 裴晏冷笑“不想要他的花笺,那你如今对我发火作甚” “因为你莫名其妙。”沈鸾忽的扬高声,“那掌柜好端端的,你吓唬他作甚么” “你原是为着这个生气。”裴晏冷嗤,凌厉的眉眼掠过几分不悦。 “不过一个酒楼掌柜,也值得你百般相护。沈鸾” 裴晏倏地压低声音,他步步逼近,冷冽的声音如劲风,一点点落在沈鸾耳边。 “是不是除了我,别人都可以”裴晏咬牙,“都可以得到你的庇护。而我做什么,你都看不见。” 沈鸾瞳孔紧缩,只觉得裴晏莫名其妙“你” 她愤愤推开人,头也不回,转身下了楼。 裴仪目瞪口呆,顾不得那天竺公主,赶忙追下楼。 “裴晏他是不是、是不是” 终是世家贵女,说不得粗鄙之语。 沈鸾搜肠刮肚,仍找不到半句骂人之话。 更气了。 “这事确实是五弟做得不好。” 裴晏这气着实奇怪,裴仪一头雾水,不过是有人向沈鸾示好,送了花笺佳酒,若说该吃味,也该是裴衡,与裴晏何干。 沈鸾气鼓鼓“他看我不顺眼,自然哪里都是不好的。” 裴仪好声好气哄着人“那你也看他不顺眼就成了呀。适才你不还说,那影戏巴子吃着甚好,想带一点回宫给皇兄尝尝” 沈鸾不情不愿。 自席上离开的是她,若此时巴巴回去,她拉不下这脸。 裴仪挽着人,好说歹说。 不曾想刚转身,倏然就看见裴晏站在不远处,他手上提着一油纸,显而易见,那油纸裹着的,正是沈鸾要带回宫给裴衡的影戏巴子。 沈鸾扬起头“你” 裴晏眼都不眨,随手将手中吃食丢给一旁的野犬堆。 野犬一哄而散,很快将影戏巴子分食干净。 沈鸾手指直直指着人,怒不可遏,当街甩袖离开。 不管不顾只低头走路,倏然抬头,沈鸾方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她抬眸,讷讷直视前方。 青石小巷,一枝红梅自墙内伸出。 那树梢枝头,还挂有一只纸鸢。 隔着高高白墙,亦能听见院内孩童的哭声,只这孩童,好似不止一个。 沈鸾走得快,裴仪气喘吁吁,连着拐了几道弯,方追上人。 茯苓和绿萼紧随其后。 沈鸾适才气恼出了酒楼,斗篷都忘了带上。 绿萼上前,急急为沈鸾拢上,又将一小手炉塞到沈鸾手中。 轻碰沈鸾僵冷指尖,绿萼急得瞪眼“这风寒好不容易见好,又吹了这么会风,倘若又病了,可如何是好” 眼睛被风吹得生疼,沈鸾低垂眉眼,任由绿萼为自己暖手,她小声嘟囔“哪里就这么容易生病了。” 绿萼剜她一眼“还说,若非先前” 倏然,身后木门嘎吱一声响,有人一身家常灰袍,自院内走出。 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稚童。 沈鸾抬眼望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闯入视野,她惊呼“洪太医” 茯苓和绿萼急急福身“奴婢见过洪大人。” 身后的紫苏也跟着欠身。 洪太医拱手“下官给公主请安、给郡主请安。” 沈鸾抬手阻止“这是在宫外,免礼。”视线越过洪太医肩膀,沈鸾狐疑朝后望,“这是福安堂” “是。” 洪太医一身清贫,身上不过一件半旧长袍,他躬身去,请沈鸾和裴仪进屋。 屋内不过一张长木桌,还有四张长凳。 先前的稚童缩在门口,探头探脑。 有胆大者,学着茯苓和绿萼,朝洪太医喊“洪大人”,又笑嘻嘻,问作甚要叫洪大人。 奴仆知道家中来了贵人,忙不迭躬身上前,将那几个稚童抱走。 “童言无忌,还请公主郡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