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陈舞梨低着头,看着空串串,说,“我不喜欢我的父亲和兄长,但我也不希望贺楚伤害他们。我以为我总有办法,对任何事都有办法,可是……我好没用。”
宋嫣去拿了两瓶梨子酒,给了陈舞梨一瓶。
“贺楚让我不要愧疚,不要难过,”陈舞梨喝酒,一口一口地灌,“可是……”
可是,
“贺楚,你为什么要打架呀?”
“因为你被侮辱了!舞梨,你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骂你欺负你!”
他对她真的很好,总是维护她。
可是,
“舞梨,我跟陈叔,跟我爹我娘都说过了,等你及笄,我就娶你!”
他说过他要娶她的。
可是,
“我欲恨汝,恨不起,为之奈何?
“吾家之事,汝勿自克,吾当还处分。”
他明明知道他的族人皆因她父亲而亡,却从不怪她,还要劝她不必自责内疚。
“可是,”陈舞梨酒量小,果酒也能让她渐渐醉了,“可是,我怎么能不愧疚,怎么能不难过啊……”
宋嫣没再插嘴,只默默听着。
她们不是朋友,但,宋嫣愿意当一次聆听者。
陈舞梨喝完了一瓶梨子酒,又把宋嫣那瓶抢走,她觉得不够,又要来好几瓶,直至烂醉。
月亮隐在云雾后,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幽幽盈盈,清清冷冷。
“贺楚!”忽然,陈舞梨大喝一声,往前抛酒瓶,接连砸碎了三个酒瓶。
宋嫣没反应,也没制止。
她不擅长安慰人,而且,她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安慰对方。
就让陈舞梨好好地宣泄一番吧。
陈舞梨大笑起来,疯狂、恣意,与平日高傲冷漠的陈小娘子判若两人。
月色之下,这样的笑声持续了许久。
……
……
陈舞梨在宋府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
“醒酒汤,喝了吧。”宋嫣恰巧进来,单手端来一碗汤水,放在陈舞梨旁边。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陈舞梨觉得头疼。
“我进来三次了。”
“你……”陈舞梨愣了愣,“多谢。”
“赶紧回家吧你,”宋嫣说,“听说陈刘到处找你呢。”
“你没说我在这儿?”
“说了怕他来找我麻烦。”
陈舞梨又愣了会儿,才道:“多谢。”
她懂的,宋嫣不是怕陈刘找宋家的麻烦,而是不想陈刘来烦陈舞梨。
陈舞梨喝完醒酒汤,想起一事,仰头问宋嫣:“我昨晚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有。”宋嫣毫不留情,“你摔碎了我三个酒瓶,我珍藏的。”她一本正经乱扯。
陈舞梨一噎。
“我,”她说,“我会赔的。”
“不用。”
“对不起。”
“这都不像你了。”宋嫣从她手里拿走空碗,“收拾收拾起来吃饭吧。”
“嗯。”
陈舞梨在宋家待了两天,陈刘没有找来。第三天,陈舞梨逐渐平复了心情,主动离开了宋府,走前并没有跟宋嫣打招呼。
“她这人怎么这样,在我们这儿白吃白喝几天,走的时候一声不吭。”易嘉儿吐槽。
宋嫣没回应。
陈舞梨,不知道如何告别,也讨厌告别吧。
毕竟,当初她和贺楚连告别都做不到。
……
……
陈氏等五家的丑闻越闹越凶,参与讨论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不少受过欺辱的人组到一起,到他们家门口吵闹示威。
除此之外,许多人为了表示对贺楚的同情和安慰,不约而同去贺楚住处拜访他。
当想起楚王曾在贺楚来汴京的第一天见过他,人们纷纷夸赞楚王,说他心善周到,早就对贺楚的经历表示了慰问。
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萧羡总算明白,原来楚王当初光明正大地见贺楚,是料到了今天。
……
……
热闹天天有,日子天天过,不知不觉,就要到中秋夜宴的时间了。
巧的是,宋文昭在这个时候病了,借此契机,他推了宫里的夜宴,在家里陪女儿过中秋。
“我还喊了魏蔑哦。”宋嫣一边看宋文昭喝药,一边说。
“好啊。”宋文昭笑着说,“我也想见见他呢。”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
“同时见你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宋嫣叉了叉腰,“诶,你桌上的这小铁剑挺别致的,之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宋文昭的案几上,搁着一枚精致的银色小铁剑,长度与手掌的长度差不多。
“这个呀,”看到那枚铁剑,宋文昭的笑意都温柔了许多,他拿起铁剑,递给宋嫣,“这是你娘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