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萝以最快速度逃离严家。 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她连夜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把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放进去。 全部整理完毕,20寸小箱子,还空出将近一半。 她所拥有的,太少太少。 房间里其它东西,都是严家给的。 祝萝最后拉开抽屉。 抽屉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她的获奖证书。 一个个烫金封面,代表舞蹈生无上的荣耀。 不重要了。 祝萝把它们拿出来,全部放进旁边的空纸箱。 层层叠叠的获奖证书底下,压着一个医院精神科的病历档案袋。 犹记当时,替祝萝治疗的医生说 “你现在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幸运的是,目前还不到致病的程度。” “建议你尽快脱离让你产生精神困扰的环境,寻求一份长期稳定的情绪价值。” “假如情况继续恶化,真正确诊严重的精神类疾病,治愈的概率极低,你必须一辈子依赖药物。” “而且,会影响你的舞蹈生涯。” 祝萝一直把病历放在这个地方。 如同写在无人海滩的求救讯号。 希望谁发现一下。 但是,现在无所谓了。 档案袋上写着患者姓名严媚娇。 即使被发现,又能怎样 她是祝萝,不需要以严媚娇的身份被关心。 她不知道如何寻求一份长期稳定的情绪价值。 至少,可以脱离产生精神困扰的环境。 祝萝把病例也放进纸箱,拎起行李箱走出房间,对一直照顾自己的吴姨说,“麻烦帮我把房间里的纸箱处理一下,谢谢吴姨。” “哎,好的。”吴姨关切地问,“以后,你还会回来住吗” 祝萝轻轻摇头。 国体正校门附近,开了一间知名房地产企业旗下的房产中介公司。 招牌非常醒目,专门为不想住校的学生,介绍出租房。 新学期已经开始一个多月,打算租房子的大学生,早已经都找到合适的房子。 工作日的清晨,中介公司闲到发慌。 公司里面只有一个做兼职的学生,趴在工位上摸鱼玩扫雷游戏。 “你好。” 清清凌凌的声音,让他手一抖,引爆网格中的炸弹,电脑屏幕立刻炸开一场烟花。 男生触电似的丢下鼠标,从屏幕背后探出头,不可思议地叫,“祝萝” 祝萝右手拎着行李箱,右手揪紧书包带,迷茫地打量中介小哥。 “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大名鼎鼎的小神女,国体所有男生的爱豆” 中介小哥拿起手边的资料夹,从工位后面绕出来,笑得像摇曳的迎春花,“小神女,你也要找房子吗” 今天做兼职真是赚翻了,摸鱼就能拿工资,还有幸为小神女贴身服务。 这波可以吹一年 “嗯。”祝萝点点头,讲出自己唯一的要求,“我想租一个能跳舞的房子。” “哈你说啥”中介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能跳舞的房子你有多少预算” 祝萝想了想,在积蓄有限的情况下,报出最高预算,“每个月5000。” 舞蹈系学生跳舞都是免费的,祝萝能够支配的钱,只有她以前攒下来的奖金。 升入大学后,她状态越来越差,早就没什么奖金可以拿了。 她不想再花严家给的钱。 代价太重。 如果一直依赖继父的经济支持,势必无法摆脱他和那个家。 更无法逃离困囚自己的梦魇。 “那什么,不是我不想帮你介绍房子啊。”中介翻翻资料夹,为难地说,“你应该知道,漠城市中心这片地方,寸土寸金。租个小小的练舞房,每天租金少说也得个千八百块钱。稍微好点的练舞室,一天租金就得五千。何况你想租一个能跳舞的房子,那得是别墅吧” “不租别墅,只要能跳舞就行。”祝萝说,“哪怕只有练舞室的房间,我也愿意住,我想今天搬过去。” 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中介可算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祝萝是不堕凡尘的神女。 她不食人间烟火,毫无社会经验。 倘若换一个黑心中介,肯定被骗得倾家荡产,兴许还会被骗色。 “祝萝,你以前租过房子吗” 祝萝小幅度摇头。 董秀厌恶祝萝,却对她有极强的控制欲,仿佛对待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 祝萝能够搬出来,全靠从严丰舟手里讨来的一丁点自由。 “难怪,”中介小哥叹了口气,跟她把话挑明,“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房子,就算有,你今天也不可能搬进去,还要跟房东签订租房合同,手续办齐了才能住。” 祝萝听懂他的意思,礼貌且疏离地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