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话说了一半,就安静了下来。不安静也不行啊,将军脸黑得跟焦炭似的。 阎起想都没想举步上前,一手一个,将这些人全都丢了出去,顿时嗷声连天。 整个过程,洛央一直饶有趣味地看着。 扔完了人,阎起才又走回到洛央面前,认真吩咐道:“晚上你睡里间,我在外头休息。” 闻言,洛央挑眉,“不洞房花烛吗?”尽管早就猜到了对方这般安排是为了什么,洛央还是想逗他一下,因为某人逗起来实在太好玩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阎起脸上的震惊,连他那满脸的胡子都要遮掩不住了。 他不明白,且大受震撼,所谓的世家贵女都这么不知羞的吗? 震惊过后,他定定地看向洛央的眼,突然轻笑一声,“娘子你可以?” 面对他的询问,洛央故作思索,然后诚恳地摇了摇头,“不太可以,说不定还会没命。” 阎起:“……”那你说什么洞房花烛?就只是嘴上说着玩吗? 待他看见洛央眼中漾起的笑意,哪里还不明白,某人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阎起不想再理她,转身迅速给自己铺起床褥来。他并非刻意要与她共处一室,主要一方面他不在主账中睡,只能与其他兄弟凑合。那些人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帮人的习性,几月不洗浴都是常事,阎起自己也没有多爱干净,可还是受不了他们帐中的臭气熏天。 另一方面则因为今日好歹也是他的新婚之夜,要是在这一夜离了主账,阎起总觉会被底下那群促狭的,笑上许久,这是阎起所不愿意看见的。 所以主帐他睡定了。 “嘶。” 刚躺下没多久,阎起便听见一道呼痛声在里间响起。 男子立刻睁开双眼,“发生何事?” 没听见洛央的声音,阎起急忙来到了里间,便瞧见他的新婚妻子一脸不高兴地站在床榻一侧,扭头眼泪汪汪地朝他看来,“你的床好硬,被子粗糙得都扎手,我手臂都被磨红了……” 洛央一脸娇气地举起自己的右手,阎起神奇地发现上头竟真的红了一小块。 阎起:“……” “你欲如何?”阎起有些无奈。 “你替我将陪嫁的蜀锦、素绫取来可好?”洛央与他商量道。 她一没想到原主竟然还是个“豌豆公主”,二没想到的是,这位大哥睡的还是稻草床,也不铺点棉花。哦,她忘了,如今的大越还没有引进棉花。别说棉花了,土豆、辣椒、黄瓜、番茄这些东西通通没有。 等阎军名气再盛一些,势力再大一点,这些东西她都要想方设法弄来的,尤其是棉花、土豆、辣椒这三种。 洛央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边看着阎起任劳任怨地给她铺好了柔软的床榻。 洛央伸手摸了下,果然要柔软舒适许多,顿时眉开眼笑。 见状,阎起也不免松了口气,他还真是娶了个小娇娇回来。可天地都拜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先依着了。 “先将就着睡,夜间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阎起吩咐道。 “嗯。”洛央点头,“相公你快去睡吧,有问题我一定叫你。”她挥了挥手。 再次听见某个称呼的阎起,立刻转头朝洛央看来,却见她已经蹬掉了绣鞋,跳上了床榻。 阎起:“……” 为何她每回都能给他带来新的从没见过的一面? 夜色渐深,阎起是带着满腹的困惑睡着的。睡到半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阎起立刻警觉地睁开双眼。随着头顶一片黑影袭来,男子毫不犹豫将其按倒在床榻之上,手指精准地掐住来人脖颈,刚要用力…… “唔。” 熟悉的声线响起,再加上手下纤细灼热的触感,使得阎起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想。 吹亮火折子,男人定睛看去,只见躺在自己榻上之人,不是那洛氏女郎还能是谁? 阎起都要被她气笑了,要知道刚刚稍有不注意,她很可能就会被他拧断脖子,不是说让她有事叫他吗? 才刚想到这里,阎起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因为躺在他榻上的女子没有丝毫的动静,也没有突然抬头冲他笑得狡黠。 见势不妙,阎起急忙举着火折子靠近,却见躺在榻上的洛央脸颊通红,呼气热灼,早已人事不省。 阎起当即点亮了帐中的红烛,赶紧去寻军医过来。 经过好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阎起才得知他的新婚妻子,实在身娇体弱,只在山间破庙里吹了会儿风,便立刻风邪入体,高热不退。 为了帮她退热,一整个晚上阎起不是在帮她换额上的帕子,就是在喂她喝药汤,后半夜几乎没合过眼。 阎起真的怎么也没想过他的洞房花烛夜竟能度过得这般“精彩”,不免有些啼笑是非。 清晨,洛央是被一阵呼呼喝喝的喧闹声吵醒的,醒来的她望着眼前的简陋的帐顶,便知她应是退热了,抬手给自己把了下脉,果不其然再不复昨夜杂乱。 唉,时间还是太短了,尽管在使君府中,她已经着手给自己更改了药方,甚至还行了两遍针,可原主的体质还是太弱了。昨天稍稍动了点武力,晚上立刻发作,不调理好自己的身体,以后怕是什么都做不成。 洛央缓缓起身,穿戴好后,又披了件红底绿萼梅的披风,才缓步往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