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元旦和秦肆一起跨年。 12月31号当天, 纪璇还要去两个装修现场,秦肆推了一个出差日程,从下午开始等她。 直到六点多, 他和陈烈一起在4s店喝了第十七杯水,还没收到纪璇的消息。 她一忙起来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这点秦肆跟她说了很多遍,工作狂实在改不了, 只好作罢。 销售小哥第四次来休息间找他:“秦先生, 您的车膜和车衣贴好了,帮您开到门口停车场吗?” “谢谢, 不急。”秦肆看了下手表,“我一会儿自己去开。” “好的。” 又等了半个小时,纪璇电话终于打过来。 对面却不是她的声音, 而是一个陌生男人,语气无比焦急:“您好, 是纪小姐的男朋友吗?” 秦肆整个人一慌,握紧了手机:“我是。” “纪小姐在工地受伤了,现在正赶往第一人民医院, 您方便的话能过去一下吗?” 陈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接了个电话,就起身飞快地跑出去, 连桌上的新车钥匙都忘了带上。 陈烈把钥匙拿过来,掂了掂,望着背面高调闪光的三叉星LOGO,叹了声:“红颜祸水呐。” 秦肆一路闯了八个红灯,到医院的时候救护车也刚到,看见担架车抬下来的女孩, 他红着眼一通狂奔。 见她脸上好好的,人也没晕,心底暗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疼哭过,眼圈泛红,秦肆顺着她娇气的目光看见小腿一片血肉模糊,心脏顿时揪起来:“怎么回事?” “就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纪璇忍着疼冲他笑,“医生说了,应该不用缝针。” 秦肆眼睛变得比她更红:“你还想缝针?” 纪璇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冷静。 进了急诊室,值班医生帮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说的确不用缝针,但伤口里有一些玻璃渣,需要清理出来。 清创是很痛的,但这伤口也没到用打麻药的程度,秦肆走到床边把她抱住,胳膊送到她唇边:“疼就咬着。” 纪璇眼眶一热:“那你不疼吗?” 秦肆摸着她的头,认真道:“我不疼。” 哪有人会不知道疼的。 纪璇还想说点什么,突然感觉到酒精消毒的刺痛,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忍不住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她疼得额头冒汗,人都快晕了,并不知道控制力气,只是本能地用牙齿咬他。秦肆却一边咬牙承受着胳膊上的剧痛,一边强忍着不去抓她的头发和衣服,让她知道自己也很疼。 后来清创完了,他胳膊上留了两排深深的牙印,渗出血来。 纪璇半条腿都疼麻了,包扎的时候已经没感觉,看见他转身要出去,噙着眼泪问:“你去哪?” 秦肆抬了抬胳膊上带血的牙印:“去打个狂犬疫苗。” “……” 这话当然是逗她玩的。 他出去推了把轮椅进来,等她包扎完伤口,再把她放到轮椅上推出去。 伤口上了药又开始疼,纪璇忍着不哭,转过头,顺着他推轮椅的手往上看,那排牙印被他用袖子遮住了。 她隔着袖子摸了摸:“这个会不会留疤?” “留疤挺好。”秦肆懒懒地笑了声,“以后谁问我,就说是我老婆咬的,多有面儿?” 纪璇瓮声道:“谁是你老婆?” 他大言不惭:“你早晚是我老婆。” 晚上的急诊楼很热闹,但不是人所乐见的那种热闹,充斥着各种哭喊,疼痛,还有绝望。 人类很强大,强大到以一己之力站在食物链顶端,占据着这个庞大的星球,俯瞰芸芸众生。 但人类也很弱小,弱小到每一个生命随时都可能面临病痛和死亡。 “以前也受过伤吗?” 突然听见男人的声音,纪璇微微一愣。 秦肆把轮椅停在急诊楼大门一侧,不远处是刚开进来的一辆救护车,拉着生死攸关的警报声。几个医生从后门推下来一张担架床,那人身上似乎插着钢筋,血染红了洁白的床单,还不停地往地面上滴。 秦肆问她,嗓音有些微的不稳:“干这行,很容易受伤?” “没有啦。”纪璇撇开眼不去看那副惊心的画面,语气轻松,“设计装修又不是盖房子,危险系数小很多,今天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王工也小题大做了,非要叫救护车。” 她抬起头,目光盈盈:“吓着你了?” “嗯,吓到我了。”他望着她,眼眸深邃,“怕你出事,怕你哭,怕你……” 他抿起唇,咽下剩余的字眼。 纪璇握住他被自己咬过的那只手,轻轻地十指相扣:“秦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这行吗?” 秦肆无比认真地问:“为什么?” 纪璇遥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所有人都觉得我学习好,乖巧懂事,以后就该从事一份安稳普通的工作,或者争气一点,当医生,或者做科研。高考结束的时候我们老师让我学金融,说这个专业很热门,未来就业也会很好。”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喜欢什么,那么多年,我自己也快忘了自己喜欢什么。”纪璇低下头,自嘲地扯了扯唇,“我的第一份志愿写了江大金融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