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贞忽然软倒在了地上,楚楚可怜的仰看着裴舒。 “大姐姐,我知道我没有提前与大姐姐说一声,便擅做主张实在是冒昧的很。可是……我和母亲,在王氏的手上,的确被磋磨的已经不成人形了,出此下策实属无奈。还请大姐姐饶了我这一回吧。” 说罢,又是生怕裴舒不答应似的,连连向着裴舒磕了几个头。 裴舒眉头皱的极紧,小安子也有些看得云里雾里。 这四小姐是怎么回事?是个这么胆小的吗?被大小姐这么稍微吓了一吓,就跪地求饶? 这样的心性,能够做出将王氏都谋算进的一出局。一时间不知是该说王氏太蠢,还是旁的什么了。 裴舒站了一会儿,拢拢衣袍便是转身离开:“你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便好。” 小安子和绿竹在身后跟了上来,小安子细长的眸眯了眯:“小姐,这个四小姐的言行举止,瞧起来觉得诡异的很。要不要奴才……”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小幅度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裴舒脑海中快速的思虑了一下,摇了摇头:“暂时先不动她吧。只要她不再自作聪明,我可以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终究有着自己的顾虑。 裴雪贞和她一样,都是选定了良辰吉日便要入太子府的太子良娣。 小安子杀一个人不麻烦,但裴雪贞如今的身份若是一死,便会引来各方的调查,那也是没有必要。 至于另外一点……裴雪贞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简单吗? 她既然能够想到将自己也算计入这一局中,并且敢当着她的面,说出刚刚的那一番话。她不相信裴雪贞没有任何的后手。 而且,刚刚那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她一样没有看懂。那种求饶和恐惧的模样,也表现的极为真实,让她都有些看不明白。 究竟那个城府颇深的裴雪贞和那个胆小怕事的裴雪贞,那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只是现如今,贸然逞一时之快,对裴雪贞出手了的话。或许会面对未知的的祸患。 既然是这样,那便不如维持了表面上的平和,等到眼前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再去查一查裴雪贞的底细好了。 裴舒等人一步步离开了佛堂,裴雪贞则是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一旁的下人蹲下身想要去扶裴雪贞:“小姐,大小姐已经离开了,奴婢扶您起来吧……” 然而刚刚站起,便是看到裴雪贞那张没什么血色面容,且额头上不知怎么的冒出了一片细细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小,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帮您叫大夫来,帮您瞧瞧?” “不必了。”裴雪贞的声音透着虚弱。 思绪却是忍不住会想到了,刚刚裴舒贴咋她耳边,与自己说话的那一刻。 裴舒的唇,一触及到她的肌肤。她便感觉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离。 这种感觉极为的奇妙,和那一日满月节与裴舒一同回府上时,自己无意间触碰到裴舒时不同。 那时,她只觉得一阵阵的暖流,不断的涌入她的身体之中。 暖洋洋的,她几乎好像要睡着。也正是在那一次之后,她便可以在睡梦中的时候,梦到许多即将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这好似是她从裴舒的身上偷走的什么东西一般。 但刚刚……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从裴舒身上拿走的东西,又再一次的被裴舒要夺走了。 她立开跪匐下了身体,摆脱了与裴舒的肌肤之亲。可还是能够感觉到,有一些东西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一般。 “我……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去睡一下。” 裴雪贞此刻心中颇为的急切,她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庶女,步步为营的走到现在。 就是这个趋吉避凶的梦境帮了她许多,裴雪贞简直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无法再通过做梦得到启示的话,她应该怎么办。 “快,快扶我回院子。我要休息,我要睡觉。” 下人极少见到裴雪贞暴怒的模样,原本那恬静乖顺的面容,变得这狰狞且带着几分戾气。 当即是忙不迭的便扶着裴雪贞向着院子中回去了。 …… 第二日,裴舒刚刚起来梳洗过后,便是听着绿竹说前院的事情。 王氏在佛堂待了一夜,第二天,天刚刚亮就被仆妇和家丁,拖拽着上了前方佛堂的马车。 绿竹替裴舒梳理着发丝,道:“王氏从头至尾都是安安静静的,连叫都没有叫唤一声。这还真是奇怪。” 裴舒倒是并不觉得太过奇怪,毕竟那一壶红花灌下去,王氏的血便是止不住的。 裴无涯又不给王氏叫大夫的话,连着一夜的血流不止。王氏必然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那里还有力气再去喊叫。 这马车上再一路颠簸,等到了佛堂的时候,王氏还能不能活似乎都成了问题。 没了王氏,这日子似乎轻松了许多。 赵氏统管后宅,虽然手段不似当初王氏那般的雷厉风行。却也是个绵里藏针的主,许多事情明面上办不了的。到了底下也处理的极为漂亮。 许是有裴雪贞在赵氏面前说了些什么,赵氏对她一直极为客气。 每日的请安皆是免了,送到她院子中的吃食,不说是整个府上最好的那一份,却也是最为新鲜的东西。 连着舒服了许久,终于一道圣旨从宫中送了出来。 是宫中的钦天监终于测算出了最为吉利的日子,那便是正月初四。 裴舒知道那日子之后,心中又是高兴,又是莫名的有几分失落。喜的是,她终于要入太子府了,关于林家当初的那一桩旧案,她终于要接触到最为核心的东西了。 只要能够在太子府上,找到与这件事情有关的证据。 那么为林家洗刷,这不明不白的冤案,就不是一件苦难的事情了。 至于那失落…… 裴舒收到消息时,莫名的想到了隋仪景。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隋仪景,毕竟那样一个老谋深算,处处不吃亏的老妖怪。她能够避的越远越好才是。 可是……莫名的,一想到隋仪景,便想到的是隋仪景对自己的各种好。 这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