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聂华枝没有反应。 她的手很暖,但只剩皮包骨。 贝绍楼微微阖眼,眼中是深沉的无奈,隐匿无数悲欢离合。 京城的人都说聂华枝命好,十三年前死亡关头都能捡回一条命,又活了十三年。 但这十三年,聂华枝大多数时间都在疗养院和精神病院度过,陪伴她的只有护士。 “母亲。” 贝绍楼又唤了一声。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病床上的聂华枝很瘦,还有八十几斤,整个人都脱了相。 仪器“滴答”“滴答”作响。 许久,贝绍楼放下她的手,给她盖上被子。 他记忆里的聂华枝已经渐渐走远,那个年轻、娇美、温柔的聂家大小姐,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的母亲,始终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公主,天真纯粹,却没有那么一个人来守护她的天真。 贝国权打碎了她童话式的梦。 哪有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罢了。 走出病房,贝绍楼同贝桢和谢雯珊告别。 贝桢话不多,头也没抬,只琢磨他的棋谱。 等贝绍楼离开,谢雯珊才碰了碰他的手:“你怎么了,对老三爱理不理的。” “他对不起他的母亲。” “你说什么胡话啊?!要不是老三,华枝能活到今天吗?”谢雯珊觉得他最近状态一直不对劲,嫌弃得要命,“下周会议中心有个论坛峰会,你去走走,别老闷着了。” “还走什么,我都一把老骨头了。” “盛京和贝家能有今天全靠老三,你可别跟老三过不去。” “他这次要是不救华枝,他在我眼里就是不孝子!天打雷劈!” “你疯了?他是医生吗?他不是!” “雯珊,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好孙子,他有办法却不想救他母亲?” 贝桢压着一口气,浑浊的眼中是乌泱泱的怒意。 因着愤怒,贝桢神色威严,透着冷漠和狠厉。 谢雯珊心口跳停一拍:“老头!他要是不想救,十三年前就放弃,你说什么胡话!你最近真是胡思乱想,疯了!” “我已经让人去查,目前查到安市,我倒要看看,是我疯了还是我这个好孙子天打雷劈!” “你查什么?什么安市?咱们京城的事跟安市又有什么关系?老头,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谢雯珊真怀疑他老毛病又犯了。 “你不需要听懂。” “呵呵,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老三不会放弃他的母亲。反倒是你,我劝你想想清楚,要是跟老三闹翻了,贝家可就彻底沦为京圈的笑话。” “我说过,百年以后,我不能对不起华枝的父亲。若是没有办法救华枝就算了,但很明显,是你的好孙子不愿意救。他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我怎么可能跟着他犯浑?!” 谢雯珊觉得老头疯了。 什么不愿意救? 要真不愿意救,十三年前呢? 谢雯珊叹气,拍拍他的手背:“随你,我不问了。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