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些细节，宋知薇拿过纸笔快速地写了封介绍信，又带着孙利航去打了个电话。 宋知薇的运气不错，杨卫华正好在家休息，没去厂里上班，听到她还想进货哈哈一笑：“小宋，尽管介绍朋友来，还是老规矩，你和老张谈，我不参与，能谈成什么样全看你们。” 杨卫华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不像个厂长，反而有种泼皮无赖的感觉。 宋知薇笑道：“杨叔我懂的，您能帮我忙我就很高兴，不会给您添麻烦，到时候谈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杨卫华道：“行，有空记得来找叔，我爸嘴里总念叨你。” “好了，不多说了，电话费贵，我就先挂了，有事下次见面说。” “对了，要是来湘城一定要再到家里来吃顿饭。” “好的，杨叔，我肯定服从安排。” 宋知薇的调皮话逗得杨卫华心情大好，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真想再拉住她多说几句。 放下电话，孙利航飞快地付了电话费，宋知薇没有和他多说，架着马车便往家里赶。 回到家，宋知薇将新衣服放好，这些她打算去京市的时候再穿。 老话说得好，先敬衣衫后敬人，她不能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服给付辰时丢人。 他既是京市来的知青，在京市肯定有熟人，万一碰到，也不会因为寒酸让他被人说闲话。 付辰时骨子里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不过是隐藏在他淡然的神情下叫人看不出罢了。 第二天又是全家总动员的一天，答应了去何仙姑那里喝喜酒，宋知薇就早早驾车带着一家老小朝星海镇出发。 何仙姑的家宽敞不怕他们人多，宋知薇到后，没见到何仙姑，到时候发现本该守在菜地的陈树东站在她的位置上做生意，老黑雷打不动地给人打下手。 他一向最笨，除非是老顾客，一般不接待人，怕自己说不好把人得罪了。 大概是刘向珍帮忙宣传的原因，店里的生意格外好，更是多了一批财大气粗的顾客。 他们店里的蔬菜好，但位置离家里稍远，他们不愿次次跑来，干脆多买些带回家屯着。 宋知薇瞧他们忙，稍一点头打过招呼就走进院里。 她本以为何仙姑会在院内，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老黑趁着空档走了过来，道：“仙姑她去买菜，一会就回来，知薇你们坐坐休息会，我给你们泡壶茶。” 宋知薇笑道：“老黑你忙，不用管我，我自己在后边只在呢。” 老黑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对着宋知薇点头，乖乖回到前边帮忙。 昨天晚上宋知薇就和付辰时说过今天要办的事情，所以将他们安顿好，她便安心的离开。 宋知薇到达银行门口的时候，孙利航蹲在银行门口无聊地盯着地上的蚂蚁发呆，见到她来，眼睛一亮：“宋女侠你终于来了。” “存折我已经办好了。” 宋知薇点点头道：“走吧，我们进去转钱。” 这年头转钱比较麻烦，先要将钱取出来，再存进另一个存折里。 两人在银行折腾了半小时，总算将事情办妥。 孙利航拿着存折高兴极了，他终于找到事情做，不用天天在家被孙珠珠嘲讽。 宋知薇摇了摇头：“孙利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别让人惦记了。” 孙利航一昂头，嗤笑道：“宋女侠小看人了不是，在星海镇这么屁点大的地方，我不去惦记别人就不错了。” 当他那么多年真白混的啊？ 两人在银行门口分开，宋知薇去了趟火车站，买了两张去京市的车票，一张卧铺，一张坐票，付雅个子没到1米2，正好可以免票。 时间是明天晚上七点半，他们下午早些出发让宋志华送他们来。 揣着新鲜出炉的两张通往京市的火车票，宋知薇回到何仙姑的住处。 开门的是陈树东：“快进来，快进来。” 他满脸喜色，显然也是为老黑两人修成正果感到高兴。 何仙姑这边早早与亲人断绝联系，老黑家又远，他们领证结婚，都没经过长辈同意，老黑觉得只要娶到何仙姑他已经很满足了，到时候过年回去一趟，给他们带回个漂亮媳妇，他们肯定高兴。 等饭菜上桌，宋知薇才知道，昨天夸下海口做菜的何仙姑，满打满算只做了两个，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道炒白菜，其余的全是老黑动的手。 宋知薇挑眉，调侃道：“何仙姑不是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何仙姑给她抛了个媚眼，娇笑道：“这不就是？我和老黑结了婚，夫妻本一体，他的就是我的，所以四舍五入之下，不就是我做的？” 宋知薇竖起大拇指，歪理邪说还得是你。 两人在星海镇除了宋知薇也不认识谁，好在有他们参与并不觉得遗憾。 他们年纪不小，对这些形式早不如小年轻注重，经历许多事情后，他们就想安安稳稳、平安顺遂地度过余下的时间。 他们拿着小杯子轻轻一碰，视线纠缠地喝下交杯酒，在宋知薇他们的见证下，完成这场简单的婚礼。 何仙姑望着老黑倒映出她脸庞的漆黑瞳孔，里面像是盛着一汪清透不含杂质的泉水，满满的就装了她一人，轻轻撩动了她枯寂的心脏，让它撑开重重冰封的躯壳，重新焕发出生机。 她忽然生出一点遗憾，遗憾她没有早早遇到老黑，而是蹉跎了这么久的岁月才跌跌撞撞碰见了对的他。 “在想什么？”老黑低下头，蕴满欢喜的眼眸亮晶晶的，快乐得像个孩子。 何仙姑灿烂一笑，下句话让老黑变了脸色：“老黑我后悔了。” 他白着脸，抖着唇问：“怎么···怎么了？” 何仙姑故作没看见地道：“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老黑呆了呆，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咧开嘴傻傻地笑了起来，八颗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肉眼可见的开心。 何仙姑笑着摇了摇头，老黑从不会真的对她生气。 这一刻，她不安的心，缓缓安定，像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找到能够停靠的温柔港湾。 独属于她一人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