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宁儿看了看他,又瞥了眼蜷缩在地,无比凄惨的墨笛笙,过度震惊之下,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此人名为墨笛笙,乃是‘暗神殿’殿主。”钟文缓缓说道,“也就是当初血洗药塔的罪魁祸首,虽然不清楚具体有哪些人参与了那次屠杀,但做出那个决定的主谋,却非他莫属。” 尹宁儿娇躯一颤,眼神渐渐冰冷下来,看向墨迪笙的目光之中,罕见地燃起憎恨的火焰。 儿时的记忆并不如何清晰,就连脑中父母的容貌,都已经模模糊糊,不再清晰。 她只是依稀记得,曾经的自己是个爱笑爱闹,活泼可爱,深得周围长辈宠溺,拥有半个欢乐童年的小公主,与如今小萝莉在飘花宫里的待遇颇为相似。 在一个六岁的小女娃看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然而,某一天,偷偷溜出去玩耍的尹宁儿归来之际,却发现曾以为会永远陪伴自己左右的父母、师长、亲朋、好友竟然莫名人间蒸发,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孩子心性的尹宁儿初时尚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只道是长辈们故意藏起来跟自己玩躲猫猫,嘻嘻哈哈地好一通找。 于是,一个从小生长在温室之中的六岁小女娃,就这样在药塔宏伟的建筑群内苦苦搜寻了起来。 没有人! 连个影子都没有! 整整三天,小胳膊小腿的尹宁儿将药塔方圆数里踏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她滴水未进,肚子早已经饿得连咕咕声都发不出来,心中的迷茫和绝望,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被林芝韵发现的时候,小丫头正处于半昏半醒之间,粉嘟嘟的脸蛋上沾满泥土和灰尘,眼睛又红又肿,泪水却还在不停地向外涌出。 小家伙的可怜模样,瞬间激发了林芝韵体内的母性,二话不说便将她收入门下,带回清风山悉心照料。 尽管当时的林芝韵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 对于药塔中人而言,尹宁儿可以算是个幸运儿,然而当时的那段痛苦经历,却成了可怕的梦魇,总是缠绕在少女心间,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即便了清风山之后,尹宁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还是喜欢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林芝韵之外,对谁都不理不睬,妥妥的孤僻宅女一枚。 如今,屠害药塔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气息奄奄,状极惨烈,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可以任由她随意处置。 这一刻,她却犹豫了。 白嫩晶莹的右手高高抬起,却又缓缓落下,尹宁儿清丽动人的脸蛋上,竟然流露出踟蹰之色。 “原来是药塔后人,十年前她应该只有六七岁,咳、咳咳!”墨迪笙满脸腥红,咳血不止,忽然怪笑着道,“沈巍这小子办事果然不靠谱,居然连个小丫头都能给放跑了。” 尹宁儿眸中闪过一丝怒意,猛地抬起玉臂,一道紫色烟雾自掌心喷薄而出,狠狠射向墨迪笙面门。 面对血海深仇,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动用了钟文送给他的另一种体质,来自暗七星玉衡的五毒体。 眼看着就要击中墨迪笙,那团紫色毒烟忽然一滞,居然悬停在半空之中,不再向前。 “怎么了,宁儿?”钟文见她踌躇不前,不禁好奇道。 “我、我……”尹宁儿眼神游移,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于墨迪笙,她当然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 然而,就在她打算出手之际,一个古怪的念头忽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我和药塔,和爹娘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这个人了吧? 一想到杀了墨迪笙之后,药塔这个概念,便会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她忽然一阵后怕,竟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我墨迪笙英雄一世,就是死,也绝不能死在妇道人家之手!”墨迪笙是个心高气傲之人,眼见钟文要让尹宁儿动手,忽然一咬牙,便打算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自绝性命。 然而,钟文却似乎早有所料,忽然抬起右臂,出手如电,指尖射出两道白光,不偏不斜地击打在墨迪笙胸口。 这位暗神殿主浑身一僵,好不容易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尸体一般静静平躺着,竟是再也无法动弹。 “宁儿。” 钟文并不理会墨迪笙几乎喷出火来的目光,而是转头对着尹宁儿柔声问道,“你不想报仇了么?” “直到今天,爹爹和娘亲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尹宁儿的声音有些哽咽,眼角不自觉地留下晶莹泪水,“若是大仇得报,他们、他们会不会就不来了,我、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爹娘……” 尹宁儿仰起俊秀的小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花,柔弱之中带着几分思念,几缕悲戚,令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慰。 “傻丫头,他们都活在这里。”钟文指了指她高高隆起的胸口,微笑着说道,“时时刻刻都陪着你呢。” “真的么?”尹宁儿擦了擦眼角,满怀期冀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他们还托梦给我呢。”钟文眼珠一转,忽然心血来潮地胡诌道。 “我爹娘托梦给你?”尹宁儿大感意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他们说了什么?” “老两口说啊,本来打算好好去天国游玩享乐一番,奈何有个不省心的女儿,对他们太过依恋,一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