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死了他? 这个念头突然在林星月脑中扎根,再也挥之不去。 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前所未有的痛楚阵阵传来,泪水再也无法抑制,自秀气的双眸中潸然而下,化作两条晶莹溪水,划过白玉般的光洁脸蛋。 咦? 这小子明明讨厌得很。 我为什么会哭? 我这是在伤心么? 不,不可能的,我才不会为了他伤心。 是了,他是芝韵丫头的夫君,却为了救我而死。 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这是愧疚的眼泪! 林星月一边在脑中自圆其说,一边试图伸手擦拭脸上的泪水,奈何在重伤之下又拼命狂奔了这么久,体内早就是乱糟糟的一团,撑着的一口气一旦散去,竟是再也无法凝聚,娇躯软软地伏倒在地,怎么努力都无法抬起手臂。 这般趴了许久,心痛的感觉并未淡去,反而愈发强烈,泪水更是如同决了堤似的,竟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该死的小子! 你不是很拽很嚣张么? 怎么就这样挂了? 有本事你就给老娘醒过来啊! 生前对我这般无礼,死了还要让我伤心! 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钟文分明就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令人触之不及,林星月秀眉紧蹙,银牙狠咬,也不知为何,有生以来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心如刀割。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了一个讨厌之人如此伤心。 情绪,有时就是那么任性,那样莫名,丝毫不受理性的掌控。 尤其是女人的情绪。 “咳、咳咳!” 似乎听见了她心中的抱怨,先前一动不动的钟文突然浑身一颤,轻轻咳了两声,震动之下,腹部本已凝结的孔洞顿时裂开,鲜血如同河流般汩汩而出。 “你没死!” 林星月心头狂喜,忍不住娇呼出声道。 这一刻,她竟然有种身处绝望,陡遇光明的解脱感。 神识之中,终于能够勉强感知到钟文的呼吸与心跳,只是断断续续,且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若非全神贯注,几乎难以察觉。 “水……水……” 这时候,钟文突然张开嘴,用沙哑的嗓音吐出两个字来。 随后,他又很快沉寂下来,再也没有动弹。 给他水! 林星月心头一紧,本能地便想寻找水源,奈何浑身乏力,连举起一根手指头都无比费劲,储物戒指又被钟文偷走,身上连一点物资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钟文在眼前虚弱痛苦,竟是完全无法可想,无计可施。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钟文本就寥寥无几的心跳声,正在逐渐衰弱,间隔也变得越来越长。 毫无疑问,若是继续放任不管,以他此刻的状态,绝对活不过一炷香时间。 动起来! 给我动起来啊! 林星月,你怎么这么没用? 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救不了,你也配称作蓬莱第一天才? 你对得起芝韵丫头么? 这一刻的她凤目圆睁,柳眉倒竖,贝齿咬得咯咯作响,在无尽的懊恼与悲痛驱使下,也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竟然“蹭”地坐了起来。 只见她咬紧牙关,手脚并用,奋力爬向钟文所在的位置。 然而,才刚爬出不足四尺,便有一阵无法抗拒的虚弱感涌入脑海,她只觉浑身一软,再次“扑通”一声伏倒在地。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剩下一丝一毫的力气。 不远处,钟文的心跳声几乎已经无法听见,林星月不禁眼眶泛红,泪如泉涌,心中满是苦涩与不甘。 “啊!!!” 极度痛苦之下,她忽然仰起螓首,面向苍天,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自从成年以后,她便从未如此刻这般哭泣。 悲痛钟文的死去? 对林芝韵感到歉疚? 还是为了一直以来,那始终压在肩膀上的沉重担子? 到后来,她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为何而哭,似乎哪样都不是,又似乎哪样都沾了一点。 她只觉得自己需要释放,尽情地哭泣,肆无忌惮地宣泄,否则下一秒说不定就要精神崩溃。 “嗡!” 哭声正酣,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剑鸣之声。 林星月闻声抬头,只见一柄散发着七彩炫光的宝剑正悬在头顶,盘旋飞舞,灵动无比。 不是天缺剑又是什么? “是你!” 亲眼见识过这柄宝剑的神奇之处,她登时眼睛一亮,哪里还顾得上哭泣,连忙高声说道,“快、快救他!” “嗡!” 天缺剑再次发出一声长鸣,似乎在对她作出回应,随即化作一道七彩灵光,“倏”地出现在钟文头顶,绕着他转了数圈,似乎颇为焦急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才好。 “你可能弄到清水?” 林星月见状,忍不住出声指点道,“他需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