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此非大王之意。” 大司空沉默了一会儿。 “不错。” 对于曹魏来说,曹植一直是位十分微妙的宗室。 他当年是文王曹丕威胁最大的竞争者,曹丕血洗邺城之后,留下曹植一条性命,已经是最大的宽柔。 直到曹叡继位后,才将这位叔叔从中放了出来,好言宽慰,并封为东阿侯,但任凭曹植百般上表希望报效朝廷,曹叡都不曾有所回应。 直到蜀军压境,曹叡终于想起了这位叔叔,想要封他为监国,镇守邺城。 与曹植一同进入曹叡眼帘的,还有燕侯曹宇。 前者“言出为论,下笔成章”,曾跟随魏武王南征北战,且热衷政事,渴求立功垂名;后者性情恭顺,亦有忠心,但常怀畏惧而谨言慎行。 魏王会提防曹植,亦会在大魏陷入风雨飘摇时,想要倚仗这位叔叔的力量,毕竟对大魏而言,眼下最大的敌人是蜀国,而非宗室。 “长文所忧惧者,非仅诸葛亮,亦有东阿侯。”钟繇十分平淡地说,“当年邺城之乱,夷族者多为东阿侯知交故友,长文担心东阿侯怨恨之心未消,才劝大王弃东阿侯而选燕侯,此种苦心,我亦能明了。” 陈群什么话都未说,但两位同出颍川的曹魏老人之间,有些话原本不必说得那么清楚。 作为当年推举曹丕上位的元老之一,陈群必须时刻警醒,防范来自曹植的凶狠报复。 即使曹植的威望与手腕高出曹宇一筹,亦能压服住诸夏侯曹,陈群也不得不弃他而选曹宇。 钟繇那淡漠的目光扫过来,陈群忽然想起了徐庶。 司空究竟是为魏武,还是为颍川 这两者的确是有不同的。 但他受魏王大恩,仍想要选一条能两全其美的道路。 大魏能不能守住洛阳 这原本不该称之为是一个问题。 洛阳北有萁关,东有汜水关,南有宛城,四通八达,最是难以围拢。 城墙高厚,又广积钱粮,在钟繇看来,洛阳不仅堪为坚城,而且诸葛亮在三面皆为大魏所据的前提下想要攻打洛阳,这一步棋简直事倍功半。 除非再来一次长星坠潼关那般奇事,否则以大魏的国力想守住洛阳,原本不需要这么多波折。 陈群为首的文臣与诸夏侯曹两班人马,皆认为自己才是大魏忠臣,而对方则是佞邪奸柔的小人。 这才是大魏的危机所在。 但以钟繇年逾八十的心力,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上这条裂痕了。 他只能强撑着看了一眼陈群,“魏王亲征后,当悉心部署周围关隘,拱卫洛阳。” “张郃郭淮可守洛阳,汜水关有郝昭,萁关有陈泰,宛城亦有满宠为援,可保无忧。” “郝昭” 这位自陇右撤回的魏将是司马懿提拔起来的,据说攻城掠地虽差了些手段,守城却是极有章法,曹真亦十分看重他,才命他镇守汜水关。 这几名武将是曹真死前反复思考后,才布置下去的,陈群亦认为万无一失,不知钟繇的目光为何有些奇异。 “郝昭乃是太原” 钟繇摆了摆手,“此为曹子丹遗命” “是。” “长文亦颇以为然” “是。” “长文错矣,曹子丹亦错矣” “太傅此话怎讲” 老态龙钟的钟繇摇了摇头,“长文入宫面见大王,请他安排宗室镇守汜水关,郝昭辅之,方为正道。” 陈群一瞬间理解了钟繇在担心什么。 战火并未影响到邺城的百姓。 随着蜀人往关中迁徙,有些蜀中独有的技术也慢慢四散流落。比如说,此时市面上虽无书局,却已经有了售卖精酿白酒的酒坊。 这一家酒坊还是新开业的,店前人来人往,张袂成阴,挥汗成雨,好不热闹。又有胡姬当垆卖酒,这热闹便从五分足足撑到了十分。 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 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 人群挡了陈群的轺车,若在平时,他也倒不恼。 陈群是自重身份的人,从不会在外与庶民争执。 但今日心绪重重,不免有些烦郁。 一旁骑在马上的护卫见了他的神情,弯下腰试探性询问了一句,“大人可要” 陈群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两侧护卫开路。 卫士持戟上前,人群立时分了两侧。 陈群目不斜视高坐在车上,驶过去时,余光忽然瞥到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正在二楼被一群无赖众星捧月般簇拥着。 那张脸他是有印象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轺车继续前行,坐在车上满腹心事的大司空忽然想起,那是魏王宫中的小黄门,出宫便装了这幅豪阔模样 陈群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但车子驶过闹市,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事,心下总觉不安。 最后他还是说服了自己,只要他尽快进宫,补上一份可去各关隘做监军的宗室名单,便会万无一失了。 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