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下面的密室中,充满了血腥与腐臭的味道。 被索罗突袭的“查理”们纷纷倒在地上,而“唯一”的安娜,则无力地斜靠在墙边。 整个密室呈等腰三角形,马克倒着释放的「骨牢」,其中两根骨刺正插在三角形正中的位置,如同两根苍白的立柱。 在等腰三角形的顶点位置,则是一张由无数苹果树根盘根错节而成的木椅。木椅上的树根继续向外延伸,虬劲扭曲,如同一条条毒蛇,爬满了密室的墙壁、天花板和地面。 而在那张位于顶点位置的木椅之上,则端坐在一个浑身呈哑光色,黑漆漆的金属机器。 机器有着狰狞的双腿和手爪,躯干部分由一根根弯曲的半圆对半构成,就像人的一对对肋骨,而在那肋骨之间,构成木椅的树根延伸穿过,将机器的大半包进了无数蜿蜒的树根之中。 躯干之上是一个如骷髅般的金属脑袋,上面猩红的玻璃眼睛正一闪一闪地盯着刚刚下来的马克等人,满是金属牙齿的嘴巴则一张一翕,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将瓦尼尔的身体破坏掉。” “北欧神话中的森林与丰收之神吗?” 想起奈茵之前的提醒,马克意识到眼前这个机器可能并非单纯的机器, “之前查理他们说每年瓦尼尔农庄都要献祭一对青年男女,就是为了获得丰收吧?这个瓦尼尔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马克指了指缠绕着机器的苹果树根, “上面的苹果树,树冠上挂满了被囚禁的灵魂,这说明那些男女,就是被献祭给这棵奇怪的苹果树的。那这棵树就应该是瓦尼尔的本体,可它又和你连在一起,这意味着——” “我就是瓦尼尔!” 机器骷髅般的金属脑袋发出骇人的笑声, “不,应该说,我吃掉了瓦尼尔!” “吃掉!?” 马克对机器的话有些不敢相信。 从杜瓦利埃开始,马克就意识到,这个废土化的地球上,过去很多只存在于人们脑海中的神怪都已经化作现实了,他们虽然可能并不是非常强,却因为其神秘性,绝对非常难缠。 这种情况下,眼前的机器却说它吃掉了作为森林与丰收之神的瓦尼尔,马克自然很难相信。 而且—— “为什么要吃掉瓦尼尔?” 躲在后面的瑞秋问出了马克的疑惑, “祂不是这座农庄每年能够丰收的保证吗?为什么要吃掉祂?” “为什么要吃?” 机器的笑声越发骇人起来, “吃,不是生物的本能吗?生命存在就是为了吞噬,吃东西还需要理由吗?我吃过家禽,吃过野兽,吃过人类,吃过异种,甚至吃过我自己,神灵……为什么不能吃?” 【这还真是一个如同“高山就在那里,为什么不去攀登”一样的理由啊!就是变态了一点儿!】 马克此时越发怀疑眼前这个机器不是真正的机器了,而后面的奈茵则比他还确信, “真正的机器是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的,你是人类?” “是的,我是人类。” 机器的笑声停止了, “虽然人类的身体会衰老腐朽,不能让我永远体会品尝与吞噬,不得不逐渐替换成机器,但我当然还是人类。 我吃故我在! ‘查理’他们是我的牙齿,安娜是我的舌头,外面的厂房是我的胃,那些苹果化作的酸液是我的胃液,而这里,则是我的小肠。” 说到这里,密室中的苹果树根纷纷突然如毒蛇一样扬起头,向马克他们缠绕过来, “进入了小肠的食物,就只有被肠绒毛消化的命运——你们破坏了我还没吃完的瓦尼尔,现在就让我吞噬掉你们作为代替吧!” “代替?” 马克再次扩大「亡魂护甲」将其他人在身后,看着护甲上亡魂所化的骷髅头不断撞退缠上来的树根,他不禁揶揄的笑了, “如果说这个密室是小肠,那些树根是肠绒毛,那你现在的身体是什么?大肠?阑尾?还是—— 肛门? 虽然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但如果只知道吃,那是不是也太失败了? 说什么我吃故我在……” 马克摇了摇头, “当然,多亏了你还保留着不断吞噬的欲望,这意味着你还有作为生物的部分,不然这次还真有点儿麻烦—— 生命燃烧!” 他用出了早就酝酿好的三阶死灵法术。 然而,这次他却没有直接把法术丢向面前的敌人,而是四面八方的随意发射着。 “你这是在干什么?之前不是说这个法术对机器没用吗?” 瑞秋有些奇怪地问道。 因为某些原因,瑞秋对「生命燃烧」这个法术非常感兴趣,对其的使用范围也有所了解。 不过,对于她的问题,马克却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四周,让她自己去看, “怎么会——” 只见四周缠绕上来的树根上,纷纷冒起了黑烟,不少干枯一些的,更是直接燃烧了起来。而燃烧得最厉害的,正是那个机器端坐的位置。 原本由树根盘根错节而成的木椅,此时便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正熊熊燃烧着。 而在火山之上,机器的胸口、眼睛、嘴巴里也喷出蓝紫色的火蛇,宛若一股股滚烫的岩浆。 “啊啊啊啊!!!” 机器的嘴巴中发出灼心般的惨嚎声,配上那金属机质的电子音,宛如鬼魅一般,即使早就在魔法位面中见识过很多诡异事件的大个子索罗,此时也不禁胆寒。 好在,火焰的灼烧让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整个密室中的树根都燃烧起来,让这里如同火狱一般。 “快出去!” 马克大呼着拉起瑞秋和奈茵跳了出去,而索罗一边拉着吴季大叔,一边则抄起了看起来似乎还有口气的安娜…… “这个机器,到底是什么人啊?” 厂房的中间,因为地下根部燃烧,被点燃得如同一根巨大火炬的苹果树散发出滚滚浓烟,烟雾腥臭呛人,这让马克他们不得不退到了室外。 此时,他们才发现安娜已经清醒了过来。 “什么人?” 清醒过来的安娜依旧是一副不知道恐惧与悲哀的木然表情。她抹了抹脸上的鲜血, “他其实是查理。 最初的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