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蔺贽捋着自己刚修剪的美须:“我知道你们嫉妒我品行高洁,才华横溢。没关系,我心胸宽广,不和你们计较。” 蔺贽的老仆忍不住提醒:“主父,春申君还在外面等候。” 蔺贽露出恍然神色:“对哦,把他忘记了。话题转回来,你们说这个重金我收不收。” 朱襄道:“收,我拿五分之一。君上、夏同、蔡泽各拿五分之一。” 蔺贽露出肉疼的神色:“我就只得五分之一?朱襄你太狠了。谁说吕不韦是奸商?你才是真的奸商。” 子楚道:“若是吕不韦在这,恐怕这钱全部都会落入朱襄囊中。既然是拜见朱襄,朱襄不收点礼物怎么行?” 朱襄赞同:“对,你还得额外拿钱贿赂我,我才去见春申君,不然不见。” 蔺贽挥袖子驱赶朱襄:“去去去,那我不见了。” 朱襄笑道:“现在才说不见?晚了?走,子楚,我们去他库房里搬东西!” 子楚与朱襄一同起身,往蔺贽后院库房走去。 蔺贽对他们俩的背影破口大骂,骂完后对仆从说准备马车,他们盯上什么就给他们搬什么。 家仆哭笑不得。 子楚和朱襄离开后,蔺贽整理了一下衣衫,披散着头发出门迎接春申君。 他满脸愧疚:“我刚正在沐浴,让春申君久等了。” 春申君见蔺贽居然披散着头发,不疑有他:“不,是我冒昧来访,请蔺卿不要怪罪。” 这个时代的卿大夫都很重礼仪,特别是蔺贽还自称荀子弟子,在楚国经常与人讨论儒学,自然应该更加注重礼仪。 卿大夫见贵客,肯定会特意穿戴好衣冠以示尊重。蔺贽竟然披散着头发,恐怕是真的出来得很匆忙。 若是其他人,春申君可能以为受到了轻视。但蔺贽一直很懂礼知礼,他应该是怕自己等久了,所以来不及吧。 春申君这么想后,对蔺贽多了几分亲切。 蔺贽听了春申君的请求之后,苦笑道:“虽然我是朱襄的友人,但正因为是友人,我才不能无视他的意见,随意带人去拜见他。若我这么做,别说我的门槛会被人踏破,恐怕朱襄也烦不胜烦了。” 春申君心情低落:“也是……” “不过春申君名声在外,或许朱襄也想见见春申君。”蔺贽话头一转。 春申君立刻道:“蔺卿能为我引荐?无论朱襄公是否愿意见我,我总要试一试。” 蔺贽道:“当然可以。只是朱襄现在住在宫城中,若想与六国使臣见面,恐怕先要过秦王这一关。” 蔺贽看向春申君身后礼物,道:“你这些礼物,我替你送给秦王,对秦王表明心意,你看如何?” 春申君脸色一僵:“见朱襄公,还得秦王同意?” 蔺贽露出了疲惫又痛苦的微笑:“朱襄对秦国的用处,春申君难道不知?现在六国使臣皆想接受朱襄指点,哪怕只言片语,可能都会让他们受益无穷。” 他没有多说,只背着手,对着咸阳宫仰头长叹,笑容苦涩极了。 春申君见蔺贽神情,立刻明白了蔺贽的言下之意。 朱襄看似是受宠,其实秦王让朱襄住进咸阳宫,是在软禁朱襄,隔绝朱襄和他国使臣。 春申君又想到朱襄在宫宴上落寞又空虚的神情,想起朱襄和魏国、赵国使臣只寥寥数语的对话,心里唏嘘不已。 恐怕朱襄自己也知道他被秦王囚禁了。 果然,以朱襄公的高洁,怎么会真的愿意完全听从暴虐秦王的命令?秦王也知道不能完全控制住朱襄公,所以才囚禁朱襄公。 朱襄公看似被秦王重用,实际上入秦之后根本没有在秦国朝堂担任过高官,只是秦王给他额外权力让他做事。而朱襄公做事时,身边一边都有官员辅佐。 这看似辅佐,实际上又何尝不是监督? 若朱襄公到了他国,哪国国君不把朱襄公拜为相国?而朱襄公在秦国,居然连朝议都不能参加。 秦王对朱襄公真是太过残忍! 蔺贽问道:“你还要见朱襄吗?” 春申君犹豫。 秦王说要通过他才能见朱襄公,就是令六国使臣知难而退吧?而且即便他知晓了朱襄公的处境,朱襄公也有意离开秦王,他又如何帮朱襄公脱离苦海? 蔺贽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还是希望春申君能与朱襄见面,至少多一个外人与他聊天,他也会开心许多吧。当年在邯郸的时候,朱襄锋芒毕露,与整个邯郸城的士人论战。现在的他只隐藏在秦王的影子中,世人大概已经忘记那个意气风发的朱襄公了。” 春申君立刻道:“请蔺卿帮我将礼物呈给秦王!” 听蔺贽说到这份上了,春申君就算心里有再多顾虑,他也要见一见朱襄公了。 如果能劝得朱襄公与秦国离心,哪怕秦王不放朱襄公离开,秦国恐怕也难以再利用朱襄公。 而且他将朱襄公处境传出去,秦国借朱襄公而宣扬的伪善名声一定也会崩塌。 至于朱襄会不会因他这么做而身亡……虽然黄歇很敬重朱襄,但六国任何人都一样,越敬重朱襄,越希望朱襄死在秦国。 黄歇离开后,蔺贽在库房里找到了他的小偷友人二人组,把自己说的话告诉了这两个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