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楼。 万花渐欲迷人眼。 穿红着绿的莺莺燕燕们，五光十色，小二想看，又不敢看，纠结得满脸通红。 阿月倒是惬意。她翘着二郎腿，喝着桂花酒，磕着瓜子，听着小曲儿。 小二浑身不自在，凑过来，试探道：‘月啊，我们，究竟要找谁啊？” 阿月吐了个瓜子皮，指了指环肥燕瘦的莺莺燕燕，冲着小二眨眨眼睛：“你看上哪个就找哪个。王妃给的银子够够的，你放心啊！” 小二的脸更红了：“我，我，我……谁也没看上！我不是这种人！我，我怎么会喜欢这种庸脂俗粉？” 一旁陪着笑脸的妈妈不乐意了：“这位官人，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什么叫庸脂俗粉啊？在你心上的，就是朱砂痣。不在你心上的，再美也是蚊子血。不要看我们的姑娘出身烟花柳巷，但可都是这万丈红尘之中，芸芸众男人的心头好呢！不要看男人长得道貌岸然，说得义正言辞，演得情深几许，其实谁的心里，都放不下这一丝烟火气呢。” 阿月听了，竟叫了声好：“清妈，你说得太好了！你太有文采了！尤其是那句道貌岸然，义正言辞，情深几许，堪堪说破了男人的虚伪！” 有文采的妈妈唤作永清，曾经也是万花楼中的头牌，是个叱诧风云的人物。如今在万花楼中做妈妈，大家都称呼一声清妈。 清妈见阿月夸奖自己，也笑了起来：“小姑娘，本来我们万花楼从不接待女客。但是呢，不知怎么的，我就是与你一见如故，感觉很是投缘呢。” 阿月也笑得很开心：“是的呢，清妈，我也喜欢你呢。” 小二却开心不起来：“月……啊，我可不虚伪……” 清妈眨眨眼睛：“那么，小姑娘，你们到我这里，到底是要找什么？” 阿月点点头，一本正经：“清妈，你认识小地头蛇嘛？” “小地头蛇？”清妈一脸懵。 “就是万鹏。”阿月解释道：“他是不是送了个鼓到万花楼？” 清妈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那个小犊子啊。他老爹可是我当年的老相好呢……” 阿月对清妈的风流往事不感兴趣，又提醒道：“鼓，鼓，一个阿什么……鼓的？” “阿姐鼓。”清妈皱了皱眉：“这小犊子确实送了个鼓来。不过，这鼓，邪得很……” “怎么邪？”阿月和小二都瞪大了眼睛。 清妈抚了抚鬓角，脸上闪过一丝恐惧：“这鼓，会惨叫。” “惨叫？”阿月和小二面面相觑：“不是会笑吗？” “笑？”清妈一脸迷惑：“没有啊……小犊子将鼓送来给我，说是个了不得的宝贝，让我给他好好收藏几天，过几天他就会来取回。然后这小犊子又神秘兮兮地，让我仔细看看夜里会有什么异象。 我心想，所谓异象，抵不过西域的幻术之类。于是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便把鼓随手放在了我自己的房间里。 谁知，到了夜里，我居然被瘆人的惨叫声惊醒了。 那种惨叫声，就像是，人之将死的惨烈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我以为是客人醉了酒，打了楼里的姑娘，好生气愤，穿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我万花楼，虽然是烟花柳巷。但我们的姑娘，个个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怎能随便遭人欺负？ 有我永清一天在，我就不会让我的姑娘受气。 于是乎，我冲出房间，就要拼命。 哪知，我走出房间，才发现，万花楼中，还是一副歌舞升平之相。哪有什么毒打？哪有什么欺凌？ 而我站在房间之外才发现，那惨叫声，居然是从我的房间里发出来的。 当时，我的头都懵了。 我战战兢兢地回到房间，赫然发现，惨叫声，正是从鼓里发出来的。 我立即明白，这鼓，不是个干净的东西。 于是，我命人将鼓抬了出去。又让人去找万鹏那个小犊子，想让他赶紧把这个晦气的东西拿走。 谁知，万鹏那个小犊子还没来，今早高巍那个小王八蛋就来万花楼，将鼓带走了。” “小犊子，小王八蛋……”阿月似乎并不害怕，反而忍不住发笑。 见阿月抓不住重点，清妈有些不悦：“这种东西，定是损阴德。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信邪。” 小二倒是深以为是：“对对对，月啊，清妈说得对！这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呃，是一会儿叫一会儿笑的，忒邪门。而且，此事又不赚钱……我们还是不要再管了。” 阿月还没开口，倒是个走过路过的娇媚女子，凑过来道：“这鼓确实会哭，我听到过。就在深夜里，哭得特别凄凉，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呢。” 又一个彩裙女子，居然也发话了：“你们说的这些都不足为奇。这鼓之所以被人趋之若鹜，是因为会跳舞呢。” 阿月好生惊奇，将彩裙女子一把拉住：“会跳舞？” 彩裙女子点点头，坐了下来：“此事是程员外家的二公子亲口所说。” 阿月如有所思：“就是被万鹏那个小崽子……呃……小犊子……呃，公子，打断了腿的程二？” “不错。程二就是祸从口出。”彩裙女子煞有介事：那日程二和万鹏来万花楼饮酒。酒过三巡，这二人都有些醉意，便开始肆无忌惮地侃天说地。程二说他最近得了个宝贝，是个异域皮鼓。这鼓夜间会出现个美人，随乐而舞，甚是稀奇。万鹏好生羡慕，便向程二借鼓一观。但程二说此鼓精贵，是他的心头好，便是天王老子也不会借。万鹏便与之大吵起来，最后不欢而散。后来听说万鹏上门打人夺鼓，想必就是程二到处显摆，自招祸端……” 阿月一拍大腿，冲着小二道：“我就说嘛！这鼓里，肯定是困了一个女人！如此不平之事，如果我们都坐视不理，还谈什么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呃，行侠仗义呢？” 小二挠挠头：“也不是坐视不理……是有心无力……女人怎么会被困在鼓里呢？都说万物都灵，说不定是这个鼓时日长了，自己幻化为精怪。” 阿月一愣，自言自语道：“这个……倒是也有可能……” 但是她又转念一想：“不对。如果是此鼓自己化为精怪，那它哭什么呀？又惨叫什么？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我阿月不弄清楚此事，就……就不离开平泉！” 小二苦着脸：“好好好……那，我们去高巍那里，将鼓抢回来？” 只听清妈开口了：“高巍之父是平泉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