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巍的院子,在府尹府的侧方,白天人来人往。 但是如今,却大门紧锁。 当然,这些难不倒阿月。 小厮和小二,都被阿月拎进了庭院。 高巍紧锁的房间门,也被阿月一脚踢开。 高巍的房间很大,极尽奢华。 但最打眼的,是大厅正中央的,一面鼓。 小厮看到鼓,惨叫一声,撒腿就跑。 阿月也懒得去追,便拎着小二,走到鼓跟前。 鼓,被架在一个很大的实木鼓架上。 鼓身红木打造,确实雕花,但并没有看到小厮所说的仙女啊,神佛什么的。 鼓面确实很白,在月光下,显得惨白惨白的。 阿月很是好奇,伸手将传说中的细腻光滑如女子皮肤的鼓面摸了一把。然后,她失望地大叫起来:“小厮就是个骗子!” 一旁的小二,正在细细观察鼓面,被阿月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他哆哆嗦嗦道:“骗子?为啥?” 阿月气呼呼地:“你看,哪里有什么精美的雕花?还有这鼓面,哪里光滑了?哪里细腻了?还女子皮肤?我说简直就是鳄鱼皮。” 小二也细细摸了摸,沉吟道:“这鼓面,确实与一般鼓面不同。那小厮匆匆看了一眼,有些夸张也不出奇。” 阿月又绕着鼓转起圈圈来,边转边失望地道:“怎么这鼓没有什么动静呢?说好的又哭又笑呢?不随乐而舞,也没有浑身是血的女子啊!” 小二挠挠头:“大概是我们太吵了,那女子不敢出来?” 阿月深以为是,便将小二提溜到一边,黑灯瞎火地蹲在墙角里。 约莫蹲了一盏茶的工夫,阿月的腿蹲麻了。 而说好的又哭又笑,随乐而舞,亦或是浑身是血,都没有出现。 阿月忍无可忍。她蹦了起来,跺跺脚,对着鼓嚷嚷起来:“我说,你怎么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是个妖怪还是有啥冤情?你现个身,与我说道说道。不瞒你说,嘿嘿,我是个高手,最擅长……那啥,小二,快来宣传宣传……” 小二机灵地蹿了出来,果然乖巧地接口道:“阿月大侠!身手了得!侠骨仁心!最擅长破祸消灾!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她绝对值得您信赖!” 阿月满意地点点头,对着鼓使了个眼色:“怎样?你可以现身了吧?” 但是,鼓,还是在明晃晃的月光中,纹丝不动。 阿月有些恼了:“几个意思?看不起我?” 小二赶紧安慰道:“说不定,这鼓有什么唤醒的办法?” 阿月挠挠头:“莫非要敲一敲?” 说完,阿月挥起拳头,便敲起鼓来。 鼓,发出浑厚低沉的声音。 鼓声悠远,直击人心。 但奇的是,听到咚咚咚的鼓声,阿月竟然痛哭起来。 小二大惊,一把抓住阿月:“月啊,你怎么了?莫非……手敲疼了?” 阿月抹着眼泪:“我是觉得,心里好悲伤啊……回首过往,我突然,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啊……” 小二觉得有些好笑,刚想安慰阿月。突然莫名的悲从中来,于是他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这二人就这样抱头痛哭了许久。 直到,高巍的房间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身材高大,声如洪钟:“谁人敲鼓?” 阿月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我敲的,你谁啊?” 来人皱着眉头:“在下高洪,高巍之父。” 阿月和小二一惊,立马一骨碌站起来,扯了扯衣衫,抹了抹眼泪,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被先生抓住的捣蛋学生。 高洪仔细打量了这两个捣蛋学生……呃,是阿月和小二,不屑地道:“无名小贼。” 阿月有些不服气:“什么小贼?我可是天下无不闻风丧胆的侠客!小二,你说是不是?” 小二立即麻溜地道:“对对对!” 高洪轻哼了一声:“那你们为何在此?” 阿月一滞:“我们……呃……是来偷鼓的……” 高洪变了脸色:“还说不是贼?看老夫不报官拿人!” 阿月一听要报官,惊慌起来:“高高高……高老爷,这阿姐鼓也是你儿子抢来的。我们如今不过是帮小地头蛇……呃,万鹏拿回去。天经地义,合情合理。怎么叫做贼呢?” 高洪听了,突然语气一软:“阿姐鼓?” 阿月使劲点点头:“正是。” 高洪沉声道:“你们想把鼓拿走?” 阿月摆出一副恐吓的表情:“高老爷,这阿姐鼓邪的很。又哭又笑又惨叫的,高公子的死,说不定也与它有关呢。我们将鼓拿走,也是想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没有等阿月的吹嘘……呃,是义正言辞的话说完,高老爷叹了口气:“两位,你们可知,这阿姐鼓的来历?” 阿月和小二对视了一眼,露出迷茫的表情:“不……太知道。” 高洪神色凝重:“阿姐鼓,是西域番僧之物。虽是法器,却异常血腥残忍。需选择美貌的聋哑女子,在其十五岁之时,剥皮制鼓,用于祭祀。” 阿月和小二瞪大眼睛,惊呼道:“剥,剥,剥皮制鼓?” 高洪点点头:“正是。” 阿月从惊恐变成了愤怒:“难怪鼓中女子会惨叫痛哭!如此惨无人道之事,简直……气煞我也!这些纨绔子弟,居然还将阿姐鼓作为玩物争夺,简直……混账!” 小二赶紧安抚起来:“月啊月,冷静,冷静啊……我们如今找到了鼓,还她一个安宁就是了……” 阿月还没冷静下来,只听高洪又道:“老夫已将阿姐鼓焚烧。鼓中冤魂,已得安宁。” 阿月和小二又惊异了:“已经烧了?那……这个鼓是什么?” 高洪的手,抚上大鼓鼓面,涩声道:“这是犬子,高巍。” 阿月惊得连退数步,差点跌倒。 小二连忙扶住阿月。 阿月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抓住小二,拼命地将自己的手在小二身上一顿摩擦。阿月惊恐万状:“我刚才还摸过鼓面,还说像鳄鱼皮……” 小二也不可置信:“高大人,高公子,为何,成了鼓?” 高洪凝视着大鼓,声音平静:“老夫无能,犬子管教无方。他自小便顽劣无状。老夫以为他不过是小孩心性,长大会修身养性。谁知,他长大更是骄横跋扈,无法无天。怪只怪老夫的身份,所有人都让着他,惯着他。久而久之,他便以为,所有人都可以被随意践踏。本来他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将来大不了给他捐个闲职,蒙个祖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