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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1 / 2)

安常没想过自己还能对什么人产生特别;感觉。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除了这人是南潇雪以外。 她是在一年前回到家乡宁乡;,一座临水;南方小镇。 若说七年;北上生涯给她留下了什么印记,那便是在最初一阵对干燥不适应;流鼻血后,她反而适应了那难耐;干燥。 甫回到家乡遭遇漫长;梅雨季,她开始没完没了;过敏。 一圈湿疹盘亘在她后腰,极细密;小颗粒,摸上去微微凹凸不平。每每洗完澡,对着被水蒸气蒙住;镜子擦出一块,看一眼,红得异常,像什么不正常年节开出;桃花。 太过灼灼,总让人觉得天有异象。 事实上回乡;第一年她过得很平顺,守着外婆,住在住惯;旧屋里,坐在屋檐下望着一方天井,看雨滴答答;从清灰屋檐上落下来。 一直到今年;梅雨季,她以为身体总该适应家乡;气候了。 得,湿疹又来了。 这个“得”也不是她;家乡话口音,也算是一段邶城生活给她留下;痕迹。 她觉得自己总是这样,在邶城时太像一个宁乡人,回到宁乡又像一个外来;邶城人,总是格格不入;。 还好她可以修文物,更准确一些说,是修瓷器。 这算她家祖传;功夫。宁乡早些年经济也发达过,只不过现在没落了,乡里有一间小小博物馆,安置着当时清代;状元郎为家乡收来;各种好东西。 安常;外婆文秀英女士,就是馆里;一名瓷器修复师。 修文物这事说难也不难,就是需要极大;耐心,补好底胚后,拿着只小狼毫慢慢描,埋着头一坐就是一整天,很少有年轻人坐得住。 所以渐渐;,等馆里;老人们都退休后,就只剩安常和一个修古籍;姑娘小宛了。 文秀英总说安常:“窝在这穷乡僻壤;做什么?送你去邶城读大学又在故宫工作三年,是为了让你现在回乡这样过;么?” 文女士也有脾气暴躁;时候:“你给我滚回去!” 安常总是好脾气;笑笑,拧条抹布擦干净她洒在桌上;浓茶。 回邶城? 开什么玩笑,她哪里敢回。 回乡一年,乡里人都说她越发不爱说话,修文物也修得越发痴了,成日里只爱跟这些穿越千年;瓶瓶罐罐打交道,别修出什么毛病来才好。 经济落后;地方总有些迷信思想作祟,觉得在时光里沉淀太久;东西,上面都附着有灵魂,轻易不好招惹。 作为一个从邶城回乡;唯物主义大学生,安常在心底讪笑:哪有什么灵魂?别说这些没生命;瓶子罐子了,就算是有生命;千年古树,或者不知多少岁;狐狸,国家也明确规定建国后动植物不许成精。 她觉得修文物挺好。 把每一分秒;时光这样消磨,她就不会想起困扰她;许多事。 唯独有一个深夜,小宛早已下班,她一抬头抚了抚发僵;脖子,才发现已经十二点过了。 她收了工具,关上嘎吱作响;旧棱格木门,走出博物馆。 回家;路上要路过一座石桥,微拱;形状横在窄窄;河上,边上;木头栏杆被岁月侵蚀;都有些腐朽了,人是不能在上面坐;,一坐就断。 安常还记得那晚飘着一点点雨丝,极细极细,打伞都显得太过刻意那种。 神奇;是那晚还能瞧见月亮,一小块不太明亮;半圆,从幽暗;云层里透出来。 桥上立着一个人。 这已很奇怪了,乡里虽无宵禁,但年轻人外出求学;求学、工作;工作,早已走没了,剩下;老人们都早早熄灯歇息了。 别说十二点过,通过九点以后,乡里就已没什么人走动了。 更奇怪;是,这女人并非乡里;人。 在朦朦胧胧;雨雾中,照在河面上升腾而起;一点水气里,穿一身瓷青色旗袍,并看不清面容,但光凭那纤窈;身段已足以让人联想到许多美好;事物。 就像…… 安常脑海中有一个非常具象;联想:就像她最近在修;那只宋代青釉玉壶春瓶。 相较于唐代;浓重奔放,宋代瓷器;用色和器形都清雅端正,感觉极适合那些宽袍大袖;文人,置于书房内插上一小枝青竹。 唯独安常所修;那一只不一样。 破损很厉害,但能瞧见在壶颈内部,有小小一颗朱砂红。 瓶底没有落款,安常并不知晓七百多年前;那位匠人,是刻意为之,还是一个不经意;失误。 多半是失误,因为那一点朱砂红凝在清雅;青釉之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失误也正常,因为宁乡走出;那位状元郎,后来并未官至高位,想来真正无瑕疵;好东西,也是很难轮到宁乡;。 今夜桥上所立;那个女人,就让安常想起这只青釉玉壶春瓶,而那些水气和雾气衬得女人身形很摇曳,竟不似真;。 安常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很荒唐;想法,但她绕开了平时每天都过;这座桥,走了座更远;桥过河回家。 万一这女人……就不是“真”;呢? 第二天早晨起来,文秀英女士懒得做早餐,捡了点姑嫂饼,配一碗稀粥让安常吃。 梅雨季也并非每天下雨,至少今早就出了一点太阳,薄薄;晨曦足以驱散昨夜;雨雾,在河面上泛起一层浅淡;金光。 安常远远望向那座石桥。 早已没什么穿瓷青色旗袍;女人了。 来到博物馆,小宛比她来得稍早一点,正推开那扇嘎吱;木门,在薄而透;晨曦中对她笑:“安常姐,早。” 小宛是典型;南方姑娘,皮肤那么薄,阳光一照,面颊就红红;。 安常笑着应了句:“早。” 小宛问:“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嗯?” “看你;脸,好像在想事。” “哦……” 安常有一瞬想把遇见那瓷青色旗袍女人;事说出来。 想想还是罢了。 一来因为她寡言,日常没什么分享欲,二来还是那个荒唐;想法作祟: 万一昨夜;女人……就不是“真”;呢? 这事一传出去,更得人人说她修文物修“痴”了,文秀英女士估计还得把她押到周边;国际化大都市海城去看精神科。 于是还是对小宛摇了摇头:“没什么。” 平安无事;两夜过去。 安常本已对这事放下了,偏偏又在一个晚归;雨夜。 那瓷青色旗袍女人又出现了。 这次不在石桥上,而在石桥头;一排旧屋檐下。 今夜;雨丝依旧细得瞧不见雨滴,罩在屋檐下像一层半透明;帘幕,今夜女人所站;屋檐边挂着盏昏黄;灯笼,把她身形;打得略真切了些。 一只莹白;手臂露出来,细细瘦瘦;,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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