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在向下落，海正在往上流。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下落和上流的速度非常快，整个过程又极其安静，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库洛洛和那女孩出来的时候，这种现象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海流不断上涌，整个海面被卷得起伏翻涌，与剧烈的海啸看起来没什么区别。要不是站在电影院的地板上，一踏到海面，剧烈的海浪足以掀翻任何一个人。
小熊猫发出畏惧的声音，紧紧靠在那女孩身边。那女孩把它抱在怀里，小熊猫的尾巴紧紧圈住女孩的手，头埋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见那女孩还是没什么反应，已经回过神来的库洛洛问：“你知道了？”
点头。
“多久？”
“一小时。”
听到这个回答，库洛洛内心有点复杂。一小时前，电影才放了不到一半。外面天翻地覆，那女孩知道，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里面看电影。这算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要死也要先看电影？看完电影也不出来，难道她觉得这种事不值一顾？
他问：“不重要？”
“改变不了。”
平心而论，库洛洛觉得这个回答是无法反驳的。即便现在，他们已经出来了，也无法阻止什么，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在自然或超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就显得很渺小了。即便是一枚威力很大的核弹，能在地面炸出的深度也不过几百米，远远比不上一次大规模地震或火山爆发释放的能量破坏力强。
常有反派说要毁灭世界，如果他说的“世界”包含所在的星球在内，这话只能是个笑话，他死得灰都不剩，所在的星球也照样正常转着。除非他能借助外力，搞天体对撞那一套，才有那么一点毁灭所在的星球的可能性。
海和天如果倒悬过来，会怎样？这片海域的海面可以踏足，天能吗？一脚踩上去，会踏空吗？海到了天上，有足够的浮力悬浮起来吗？还是会铺天盖地落下，淹没一切，将这片空间中的所有生物毁灭？
库洛洛有很多疑问，但没有什么紧张感。死亡，并不是他畏惧的，接下来的命运会怎样，库洛洛并不太在意。相比而言，他更想知道那些答案。
很快，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海水浮了上去，被海水淹没的海底大陆露了出来，大气被禁锢在海水与大陆之间。大片大片的云浮在周围，形成一片片云海。极目远眺，似乎有一座座云层建造起来的城市藏在其中。
海上电影院既没下坠，也没上升，仍然留在原地，如同浮在空中一般，变成了天空电影院。时不时有云层飘过，在碰到电影院的时候自然分开，越过电影院后，又合拢在一起。
库洛洛向下看，能看见海底陆地的面貌，就像是极地冰原一般的白色大陆，与通常的海底大陆有很大的不同。
难道那些冰原与之前的冰川有关？
这样的念头在库洛洛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望远镜，那望远镜兼具测距功能，也是台超远距离测距仪，测量范围在两万米左右。他测了一下电影院到下面大陆的距离，与那女孩之前报的海底深度相差无几。
库洛洛将望远镜的盖子抛出去，盖子没有下坠，而是像漂浮在海面那样，漂浮在空中。他又在电影院里拿出几样东西来做实验，甚至把一整排座椅拆了下来扔下去，上千斤的座椅依旧漂浮着。
库洛洛做这些事的时候，那只小熊猫一直窝在那女孩怀里。那女孩有点抱不动小熊猫了，就坐在电影院门口阶梯上，把它放在腿上。库洛洛拎着座椅出来的时候，那只小熊猫被他吓到了，不停呜呜叫，女孩低声安抚着它。
做完这些事，库洛洛才有时间来注意那只小熊猫。看见它那副样子，库洛洛问：“怎么了？”
“力气大。”
听到这个回答，库洛洛不由笑出声，这小家伙之前跟他叫板的时候，张牙舞爪的可凶了，现在这么点事就被吓到了。之前的几次打交道，库洛洛完全没把它的挑衅放在心上，也没打算做什么。他要是真跟谁计较起来，对方的后果通常都比较悲惨。
库洛洛把望远镜收好，准备跳到空海中来次长距离游泳，他想去那片海底大陆看看。
10公里长距离游泳的世界纪录在1小时50分左右，库洛洛的最佳记录在半小时左右，他也能在水域中做持久耐力游，游几百公里没问题。之前他就想游到海底，可惜这片海里虽然能呼吸，没压力变化，但似乎也像这片海域的空间一样，找不到尽头。无论怎么游，也游不到底，库洛洛才怀疑这片海可能没底。
现在，库洛洛已经看见了这片海域的海底，他要再试一试。
库洛洛问：“会游泳吗？”
点头。
库洛洛指了指海底冰原，问：“要不要去下面看看？”
“游不到。”
“原因？”
“莫比乌斯环，气流。”
那女孩的意思是，那片空海中的气流循环流动的轨迹，构成了一个个类似莫比乌斯环的轨迹，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那些气流并没有到达海底大陆，置身气流之中，跟随气流移动，只能在气流环中循环，到不了海底冰原。
对此，库洛洛也有过猜测，或许这片空间的海与天都是这种类型。只是之前没办法证实，现在他要验证一下。库洛洛拿来许多色彩鲜艳的风筝线，把线绑在被他拆下来的那一整排座椅上。绑好后，库洛洛举起座椅，朝下方用力砸下去，他那一砸至少有上千斤的力量。
座椅被他成功抛进空海里，向下坠去，与座椅相连的风筝线也跟着下去了。库洛洛拿来的风筝线有好多卷，至少也有五万米的长度，足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