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秋像无意识地轻声重复。 时琉回过神,肃然摇头:“师兄,我决随他去仙界的。” “何?” 时琉一怔,她大约是没想到晏秋这问。 短暂地犹豫了下,少女黯然垂眸:“因我害死他。” “那他知道吗?” 时琉面色微,惨然笑了下:“紫辰灭魔,世上还有几人知道么。” “他既然知道也依旧如此选,那是否是因,”晏秋轻轻一叹,“有些人来说,你的意义大过许多。” “……” 时琉怔然仰眸,解近肃然:“师兄应该猜得到,万年之中天帝的陨落绝非世人传闻那般——那是一桩天大的阴谋,更是他背负万年的血海深仇,我如何能大过它?” “我知他,所以便评价。” 晏秋停顿了下,还是又开口:“我只是想,若我是他。” 时琉微蹙眉:“那师兄如何?” 晏秋抬,轻摸了摸时琉头顶:“他既已背负万年,所追所处尽是至恶至暗,若是有一日,那至恶至暗之地,忽然出了一朵很小的花来……” “比起万年仇恨,它是大,但它是那片死地里万年来唯一开出的花。” “我若是他,纵万死也护它在身下。” 时琉愣愣听着,她很慢地眨了眨眼,知缘何,眼底竟还出点涩意的潮。 “一朵花虽小,但于他来说,那是一方菩提世。”晏秋轻叹,“没人教他忘记复仇,但也要因万年仇恨,就剥夺他想走进光里的资格,那他更是残酷,公平了,是吗?” “……” 时琉欲言又停,她眼底摇的雾色快要凝作一泊湖,那湖清透如玉,又快要倒倾下来,化作场瓢泼的雨。 后还是未能忍下。 一滴泪路过少女眼角,鼻翼,唇畔,后跌进泥土里。 她闭了闭眼睛:“师兄,我——” 声未竟。 天上阴沉透红的云兀地震荡,后一息消散无影,见金轮,却见万亩金光如山海倒倾,铺天盖地地挥洒下来。 一座巍峨圣洁的登天梯自金光盛之处层叠落下,直铺到时家隐世青山之巅。 即便身在数千里外,依然能窥见那天梯仙境。 时家内,议事堂,平地疾风骤起。 晏秋面的少女转瞬就没了影。 晏秋微微皱眉,侧身望向时家祭天台的方向,隔着庭院楼阁,他身影一晃,眨眼便至。 那被染成金色的天梯就落在宽广的祭天台庭下。 梯尾,两道身影纠缠难分。 “酆业!” 时琉许久少有这般无措狼狈,任谁大概都很难接受,一息还在被人开解得眼角垂泪,下一刻就突然被拽到大庭广众、四面八方知道多少双修者远窥天梯的眼睛下。 魔却像未闻,他缓抬起,指腹蹭过时琉被情绪沁得艳红的眼尾。 还未来得及坠下的那滴泪便被他捻碎在指腹间。 “……你哭了?” 时琉咬唇,偏开脸,哽声:“没。” “让你离开他,你就这么依依舍?”魔沉哑着声问,“若是我死了,你也哭得这么难过?” “——?” 时琉只听他死字已然气恼至极,几乎想干脆咬死他算了。 偏偏方才难过至极,憋闷的情绪这刻全数压抑在胸膛间,叫她呼吸都顺,张口大概也是忍住哭腔的。 于是时琉别开脸,忍着呼吸,气恨地想甩开他的。 没能够。 还被眼尾也隐隐泛起红的魔捏紧了她攥起的,给她根根指打开—— 他把她纤细五指死死按在心口。 ‘砰,砰。’ 时琉怔了下,回过头。 她看向自己指尖抵着的那人的胸膛。 ——这是第一次,她听见了里面震荡急促的心跳。 魔低下头,额心抵着她的,那张清隽神颜此刻却被情绪汹涌迫得痛苦微狞:“你想跟他走?好,可以,把你还给我的这颗心拿回去。” “我要……”时琉眼神惊惧,她本能想起南蝉说,她杀他那一刀便是刺进这里—— 少女慌了神,眼泪一瞬便模糊了视线。 她顾得再去忍去管,只拼命地,像哪怕折断指也想他心口拿开。 可若帝阶的神魔真狠下了心,她如何能做得出一丝反抗? 灵力像冰冷的刀锋贴在她指尖—— 魔迫她五指如刃,一分一寸插进他胸膛,她指尖灵力撕开他血肉,一点点触及心脏。 血在雪衣裳上盛放开一朵花来。 时琉浑身都栗然:“别……求你放开我——酆、酆业……!!” 她尾声哭腔已近撕心裂肺。 —— 魔像是在她哭声里猝然回神,停住。 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