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身边长辈们或多或少的操心,三娘是不晓得的,二老搬过来了,她高兴得很。 即便人一天天长大,心里头总还是期望回到家能见到亲近的家人,尤其是像三娘这种从小家中和睦的,离家久了难免生出诸多思念来。 不想翌日一早,隔壁也陆续有仆从来来往往地往里搬东西。三娘本也没在意,结果出门时撞见个熟悉的管事,讶道: “您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管事竟是越国公府上的,三娘去寻钟绍京的次数多,一眼便认了出来。 管事没想到能叫三娘撞上,笑呵呵地说道: “国公爷没与您说吗?这宅院是国公爷年前盘下的,一直在修整,如今总算差不多可以搬进来。" 三娘睁圆了眼。 她去拜年的时候钟绍京都没讲过这事儿,只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听她说舍不得贺知章也舍不得他。 没想到隔壁居然是钟绍京买下的!这人居然!偷偷买她隔壁的宅子! 哪怕已经认识钟绍京这么多年,三娘还是觉得他老人家的性情着实叫人不知说什么好!管事清点完搬过来的东西,赶回长安向钟绍京复命。 顺道说起被三娘撞见的事。 钟绍京哼道: “知道了就知道了,又没打算瞒着。” 哪怕是搬去蓝田县,钟绍京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肯定得让人把宅院收拾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才过去。 既然已经准备停妥,钟绍京便让人去跟贺知章这个老朋友讲了一声,说自己去蓝田县小住一段时间,往后喝酒不必喊他了。 事实上钟绍京和贺知章那些朋友也不太处得来(主要是他说话爱带刺),这些年渐渐地已经不去赴宴了,如今也只是跟贺知章道个别罢了。 这才得知钟绍京早就把宅子买好了的贺知章: "………"不是,你不声不响的,搬去蓝田县做什么?长安城已经没有你在意的人了吗! 贺知章也知道钟绍京鲜少遇上聊得来的晚辈,倒也没有拦着,只说等得了空要做过钟绍京新宅作客。 钟绍京其实也在东宫挂着个官职,不过他向来是不必上值的,想去哪便去哪。 去蓝田县的路修得不错,一点都不颠簸,钟绍京下午就到了。 郭家祖父知晓搬来的是钟 绍京,第一时间便过去拜访。 钟绍京说话虽然不好听,可是待三娘是真的好,送的那些名家真迹他这个当祖父的都送不起。郭家祖父不觉得钟绍京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这般优待他孙女。 这是三娘自己结下的缘分, 只不过三娘自己事情多,他这个当祖父的当然得帮着走动走动。钟绍京见了郭家祖父,也没说什么带刺的话。 听郭家祖父说三娘去年冬至已经开始酿酒了,两个好酒的老头儿便一起去看三娘酿酒的地方。 米酒这东西看似简单,实际上七八月就要开始准备,大雪那日开始摊晒米饭,到冬至天气愈发冷了,便可以下缸酿酒。 三娘来的时候正是八月,被人赠了些好酒药,这才生出亲自酿酒的想法。她不是爱说大话的人,要是自己没把握,去岁也不会与李白他们说今年要送他们酒。 三娘回到家,就知晓两小老头儿在酿酒那院子里看东看西瞧了半天,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她刚寻过去,就听钟绍京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开口就问:“你怎么才弄这么一点,开春怕是榨不出几坛。" 三娘道: “我又不是要卖酒,能酿出来就不错。酒不在多,好喝就行!” 钟绍京道: “我看也未必好喝。” 三娘: "………" 好气哦。 好端端的一位国公,为什么长了嘴巴! 别听钟绍京说得挺嫌弃,末了他又来了句“榨出酒来先给我尝尝,不好喝就别给旁人送了”。三娘能说什么,三娘只能随他去了。 多了几位长辈在身边,三娘每日下衙都更开心了。她还把郑莹和两个学生介绍给郭家二老认识,平时她们三个经常跟着三娘,到家里来也是常有的事,还是得相互认识认识的。 郭家二老早就知晓她收了学生,见两小孩只比三娘小两三岁,却心悦诚服地缀在三娘后头当小尾巴,自是很为自家孙女骄傲。 过了晦日,萧戡才知晓新昌公主也在辋川那边弄了个别业,还招呼他逢上假期便过去住上几日。萧戡忍不住和三娘嘀咕: "她怎地跑辋川去了?难不成是听你老师说辋川那边风光好?"三娘道: "你娘应该是想多见见你。" />萧戡道: “我有什么好见的,过去十几年不是天天都见。” 三娘和他分辨起来: “就是因为以前天天都能见着,如今见不着了当然会想念你。你要是平时得空了便回家一趟,你娘也不至于琢磨着到蓝田县置产。" 萧戡的情况和她不一样,她有正经官职在身上,等闲不能离开自己任地。 萧戡可是想去哪便去哪,他是能时常回长安走动的。 可惜萧戡压根没有这么细致的想法,一脸敬谢不敏地说: “回家又没什么意思。”三娘不再劝他。 说萧戡不体恤新昌公主,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执意离家,走上这条许多人并不看好的路。过去很多次母亲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她都知道母亲想说什么。 只是母亲偏爱她,不忍把她拘在家中,一直没把“不如别考了" "不如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