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陟与留下《烧尾宴食单》的韦巨源算是同宗不同支的亲戚,韦巨源死在韦后之乱中,他那一支几乎都零落了。 倒是韦陟把韦家爱好美食的特性发扬光大,厨下永远备有色香味俱全的饭食。 旁人提起郇国公府,最先想起来的便是“郇公厨”。 随着许多自己家中做不来的名菜一道道地端上来,新科进士们都感觉自个儿不是来谢恩的,而是来蹭吃蹭喝的。 三娘也觉当真是开了眼界。 韦陟倒是很好客,他们家本来每天都这么吃,莫说来三十几个进士了,便是来三百多个进士郇国公府也能招呼得来。 见三娘从从容容地吃菜,韦陟便想起她从小就是宴饮常客,笑着问三娘要不要玩点什么游戏热闹热闹。 酒宴上的游戏,三娘都老熟了,她可是从五岁起就能带着小伙伴们学着大人行酒令的存在。 考虑到她们这批同年都刚认识不久,三娘也没别出心裁弄什么新鲜玩法,提议拉点藏钩射覆之类的常规游戏。 宴饮时一起乐呵乐呵嘛,不能只求自己快活,得让大家都能参与进来才行。 众人对此都没意见,韦陟也觉不错,便给新科进士们添了个彩头,谁要是作出了不错的诗便能从他这里拿走一个菜谱。 要是作不出来,那可得罚酒了。最后输的那曹还得按筹码罚钱。 罚钱也是惯例,毕竟接下来新科进士要参与许多期集活动,自己怎么也得出点钱。 读书人嫌直接凑钱不够风雅,便定下游戏罚钱的规矩,既增进了感情,又不至于太庸俗! 坐在三娘旁边的吕謹听到“菜谱”时支棱起来了,听到“罚钱”时更是严阵以待。 不小心注意到吕謹转变的三娘: “.....… 一听到彩头你就来劲了,可真是不忘初心啊!大概得敬称你为吕抠抠! 可惜宴饮时玩的游戏可不全是看实力的,还得看运气。 比如这藏钩吧,简单来说就是把钩握在手心,让人猜那只手里。人足够多的话,玩法就丰富起来了,比如可以分曹对抗。 今年新科进士有三十二人,那正巧是偶数,可以对半分,十六人对十六人。 倘若参与的人是单数,这多出来的人 就会成为“飞鸟”,这场跟上曹,下场就跟下曹。这里头就多了不少随机性,不仅看你自己的能耐,还得看你同曹会不会藏、会不会猜。 据传东晋那位画《洛神赋图》的顾恺之就是个猜拳高手,有次他顶头上司桓玄和殷仲堪玩到快输了,很不甘心地邀病中的顾恺之出来救场。 顾恺之表示“赏我一百匹布我就帮你赢”,桓玄二话不说答应了他。结果顾恺之还真一猜就一个准,直接帮桓玄反败为胜。足见顾恺之眼力有多精准。 也足见拥有牛逼队友的重要性! 新科进士们之间都不算特别熟悉,便不特意分曹了,直接按席位分就好。两边说定了,三娘还热情邀请韦陟当“飞鸟”一起玩儿,且先来她们曹!韦陟本就是爱玩爱闹的,闻言哈哈笑道:"好,我先跟你们一曹。" 于是宾主玩到了一块。 郇国公府用的都是金钩银筹,负责拨分筹码的还是那位笑靥如花的瑞云姑娘。上曹的人藏好金钩,下曹的人则派出精于此道的人来猜左右手。猜对的拿走金钩、藏猜互易,猜错的要么罚诗要么罚酒。 像郇国公府这样有乐师在的,还能用传钩的方式来决定谁来负责藏钩,增加游戏的不确定性。气氛很快便热络起来。 这次谢恩玩到快宵禁才散场,至于嬴家是谁……根本没有嬴家,两边都是有输有嬴,两边都要按照每一轮输的筹码掏钱。至于赢的筹码,那都是奇迹经费,和他们本人没关系! 临近黄昏,三娘揣着几份菜谱归家,恰好踩着夕鼓响起的点回到常乐坊。她不免和她祖父感慨:"养个进士真费钱。" 她已经很努力地少输几轮了,结果还是得掏出去不少钱,接下来可得吃回本才行。 郭家祖父笑道: “考上进士的好处也多,这几天可没少给你送贺钱的人可不少,你有什么要花用的地方便跟你阿娘支去。" 对于读书人来说,考上进士无异于鱼跃龙门。 别说考上进士了,不少豪商巨贾都爱来长安赴考的举子都格外好,像是那长安首富王元宝每到冬天就派人扫掉坊间街道的雪,殷切地迎考生到他们家借宿。 常年广撒网之下,说不准真有考生高中之后会回馈一二! 要不人家怎么能在长安首富 这么显眼的位置待那么久。 至于那些从乡贡出身考出来的举子,背后更是早就有不少乡绅富户支持他们前来参加科考。 真要考出来了,这些乡绅富户给的好处就全落到他们头上了。 缺钱这种事,一时半会是不会出现在新科进士身上的,谢恩宴上罚的那点钱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三娘没想到自己才刚金榜题名就拥有了挥金如土的机会。不过她本就没怎么为钱发过愁,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喝了快一整天的酒,哪怕那酒不醉人也还是有些难受,三娘与长辈们说过话后便去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的酒气。 得亏她有贺知章他们陪着锻炼自己的酒量,要不然光是这些应酬就怪叫人头疼的。 第二日新科进士还要被主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