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屋子里。 林白青出去之后,顾培就把枪收了。 当然,他虽然佩了枪,但不可以随便开枪的,真要开了火,光是检查报告就得写十几分,还要向七八个部门做说明,要理由不正当,还会被记大过的。 这时,针灸教程他已经交给林白青,让她带出去了。 桥本十一的人全集中在这间屋子里,外面没有人。 而就连林白青都不知道的是,商务厅举报了一场老年书画展,发起人就是楚春亭,今天,老爷子全天也在这嘉宾苑内,所以她只要出了门,就是安全的。 等妻子出去以后,事情就该由顾培来解决了。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他太过沉默,太没有存在感,所以桥本十一并不怕他。即使在他掏枪时,桥本也没有太害怕。看他收了枪,桥本仿佛了然于心,还笑了笑。 而且他把那么珍贵的一套针给从中间截了,但他还想着要缓和关系,拿到针灸教程。 他说: “Pio,就跟曾经我跟你爸爸之间一样,这只是一场交易,我们各取所需的交易,我希望你去跟林小姐好好谈一谈,针是没有问题的,而根据合同,你们必须给予我们针灸教程,否则,我将按照合同来起诉你们,我想,这是你所不愿意看到的,对吗?" 一个律师上前,补了一句: “违约金是人民币,三百万。” 卓言君也小声说: “她为什么要生气呢,2毫米而已,对针没有影响的。” 顾培面色一如平常,冷漠的望着母亲,话却是在问桥本十一: “既然截针对针没有影响,那为什么三天前,给我们验针的时候你不截,而非要等到前天才截?" 卓言君愣了一下。 针是在前天被截的,但她并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桥本十一刚才跟林白青已经承认过了,说针是自己前天截的,但照现在的情形斟酌了一下,他改口了: "Pio,其实我在M国的时候,就已经把针截掉了。" 顾培声温,气都不粗,走到一台摄像机旁,示意摄像人员走开,轻轻摁下拍摄键,不疾不徐的说: “我确定是前天,因为针灸针可以说是我爱人身体的一部分,她每天都会使针。金针,银针,钢针,铁针,每一种针的长度和重量,直径和材质,精确到 克,到毫米,是刻在她的DNA里的,如果你前天就截了针,那她必定会有所察觉,也不会跟你做交易的。" 就在前天,林白青验针的时候它还完好无损。 是在她验完针,确定针是好的,开始治病之后桥本十一才做的截针。 而因为没想过他能做出截针这种蠢事来,合同里也没有明确标明针的长度和直径,所以,如果顾培没有足够的证据,如果桥本十一坚持抵赖,这件事他是能赖得过去的。 而因为签署过合同,真要打官司,林白青确实要赔钱。 她只是个中医,不懂得合同条款,也不懂得这其中的曲折,所以才会在愤怒之下,说把针灸教程撕掉五页,这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有效的反击手段。 但在顾培看来,那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林白青治好了桥本十一的病,给他讲述了所有的治疗过程,还出了一份针灸教程,那是一份结合了中医,西医,加上现代科学的组合疗程,从电灸到中药,再到推掌,西药,治疗帕金森的的每一步,都很重要。 顾培的妻子在即将临盆之际,每天两个小时,站了整整三天,只为换回金针。 但直到现在,桥本十一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说: "Pio,我截针是为了研究它,是为了复刻它,我没有做错,2的长度也不会对金针造成任何的影响。" 卓言君恰似一只应声虫: "对啊,就短了一点点嘛,不会有影响的啦!"不像林白青因为是头一回经历,会暴怒,生气,却无计可施。 顾培其实是经历过的,早在他小时候,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爸顾克把自己所有的医学科研成果全拱手给了桥本十一,而那,是汉唐医馆发展起来的基础。 那时的他就知道,桥本十一非善类。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专门打申请,问组织要佩枪权的。如果今天林白青拿到了完好无损的金针,顾培就只会做个默默无闻的背景板。 但现在不一样了,桥本十一用了一种谁都没想到的办法,不但毁了针,还妄想要拿走帕金森的治疗方案,一如当初跟顾克做交易时一样,故伎重施。 从顾培的父亲,到他的妻子,都是他至亲的人,桥本十一,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欺负他们,却从未在意过他的感受,就 好像他真是块毫无用处的背景板。 当然,也不怪桥本十一要低估他,从头到尾,顾培都太平静了。直到此刻,他依然不疾不徐,语声缓和。 他说: “但是桥本先生,针在您手里三十多年,您都没有舍得截它,对吗?”截针会对针有影响吗,答案当然是有,要说桥本十一不知道吗,不,他知道。所以针在他手里三十多年,他都没舍得截掉哪怕1下来做研究。直到要归还灵丹堂的时候,才大手笔的从上面截了2下来。因为针从此不是他的了,他也舍得截了。说来也是叫桥本十一火大,2而已,按理来说正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他想过,等林白青回去,在使用时发现针短了,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暴跳如雷,但针即使短 了,也还是可以用的,她也不过吃点亏,忍过去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