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消逝是代价。 这是让诞生世界成为独立世界的代价。 中原中也坐在孤寂的月球上, 遥遥眺望着远方那颗熟悉而又陌生的地球。 他的诞生世界爱他,祂不想他以生命为代价助力世界升格,于是两害取其轻, 祂拿走了他的记忆。 可失去了记忆的中原中也还会是中原中也吗 世界不懂记忆的重要性, 祂只想这个新生的世界神明活下去。 中原中也不太懂, 他曾以为身为人类最重要的是灵魂,可是现在 身材高挑的俊美神明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无声询问:没有记忆的我, 还是我吗没有记忆的我,还是人类吗 无人能够回答他。 中原中也放松地躺在了环形山上,他已经不需要呼吸了,很久以前就不再需要了。 但是很久之前 他已经走过太多太多的世界了, 多到他已经记不清了。 橘发男人那双漂亮的钴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空茫,他不记得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不再需要呼吸的呢 他开始回忆,回忆自己现在还能够记起来的一切。 大姐、医生、阿呆鸟、太宰还有, 中原中也。 他只记得这些了。 中原中也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他忘却一切的时间门就要到了, 而他什么都留不住。 他试过无数种办法, 可代价就是代价,拦不住的。 想要有所得, 就必有所失。 这世上啊,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他明白,他都明白的。 中原中也闭上了眼睛, 在浩瀚的宇宙中陷入了沉眠,他倾听着星辰划过的声音,慢慢地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凡所行之事, 必有代价。 他愿意为之付出代价。 当地球转过另一面,太阳又一次迸溅出恐怖的温度,一颗璀璨的星辰从银河边际划过,躺在月球上的橘发神明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那双钴蓝色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 它无比的干净,恍若新生的婴儿,恍若初生的朝阳。 神明俯瞰面前的一切,祂向遥远的蓝色星球投去平淡无奇的一撇,随即划开空间门,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祂要去哪里 祂不知道。 那便前进吧。 这即是空白的记忆,新生的神明,以及一场没有终点的流浪。 神明为自己取名为荒。 多么简单粗暴,因为祂是荒神,所以祂叫荒。 荒的记忆起始于一个陌生的世界,世界是陌生且排斥着他的,于是他转身离开了。 在漫长的时空流浪中,荒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因为祂是异世界的世界神明,所以其他世界会下意识地排斥祂,祂最多能够在世界内部停留两个月的时间门,期间门不可以做出任何攻击世界的举动。 尤其是,伤害世界之子。 但凡事总有例外,当这个世界有祂的同位体在,祂就能够停留半年以上,一年以下。 如果再适当地做出帮助世界的举动,祂还能停留更长的时间门。 荒见过很多个祂的同位体了,有的是守护一方土地的荒神,有的却是向着人类生长的“人”。 祂更喜欢后者。 后者会给祂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于是荒大胆猜测,在祂那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的空白过去中,祂也是后者中的一员。 可惜这个猜测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毕竟祂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过去就只是过去了。 荒很少在同一个世界停留超过一个月的时间门,即便那个世界有祂的同位体,祂也很少和自己的同位体见面,因为没有必要。 祂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祂来过,祂离开。 就是这样。 荒偶尔也会帮同位体的忙,或者接受世界的委托,去找一些稀奇古怪但又很致命的东西。 祂想要自己忙起来,有些事情可以做,而不是真的像茫茫宇宙中那些没有方向的陨星一样,来也匆匆,去也茫然。 过去一片空白的世界神明试着捡起一些爱好,虽然祂也不记得从前那个自己会不会喜欢这些,但祂总得去试试,时间门太漫长了,祂得找点打发时间门的事情来做。 对于荒而言,这样的日子有些无趣,但也不是那么的无趣。 祂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漫长的、没有目的地的、重复的流浪。 直到有一天,祂遇到了一个同类。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很适合成为同伴的同类。 这是一个有一点古老的时代。 荒一般用那些向着人类生长的同位体所在的时代来作为时间门参照,祂来到了一个比时间门参照更加古老的时代。 这个世界没有鬼神,也没有祂的同位体,但是,这里有鬼。 一种从人类异变成怪物的东西,这个世界的人类称呼他们为“鬼”。 荒是世界神明,极度虔诚之人的祈愿祂是听得到的。 祂原本没有打算降临在这个世界,有一颗“尾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