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没有回答姜烟的问题,而是缓步下阶。 走到她身边后,脚步不停,继续朝着外面走。 “随朕来。” 姜烟不解,紧跟着嬴政的步伐。 两人穿过黑夜中的秦王宫,一路走到了王宫中最高的高台。 “比不得姜姑娘所处之地的高楼,可这里风景也不错。”嬴政像是在招待客人,态度随意又自然。 比起在大殿中的他,此刻的嬴政显得更为轻松。 夜色下的咸阳,并没有多繁华迷人的灯火。 相反,这个时代的天空仿佛离得很近。 星光洒落这片土地,带来静谧。 在姜烟读到过有关大秦描绘的书籍中,大秦就像是一辆不曾停下的车,不断的朝着前方行驶。 而此刻,是似乎是大秦少有的安静时刻。 “朕时常来这里。”嬴政双手背在身后,星光投射到他的身上,落下的影子都要比旁人宽长许多。 在他前面,是大秦百姓。 于他身后,是大秦辉煌。 姜烟看着前方的背影,心中陡然间生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他真是一个不堪的暴君,那为何两千多年,他始终被奉上高台? “你问,朕是否知道小铁匠所想,是否能给小铁匠所要。朕自是知道,也必然能给。可稻谷成熟需要时间,大秦也需要时间。” 只是,上天给他的时间不多。 他求不到长生,甚至无法将整顿好的大秦交到认可的继承人手中。 只能带着那个他所想所要的“大秦”,长眠骊山。 姜烟抿着唇,她同意,也承认嬴政所说不错。 可她也不想就这么释怀大兴土木给百姓带来的苦楚。 如果说大秦是一驾马车,嬴政就是驾车的人。 大秦所有百姓,都是车轮。 驾车的人,能时时刻刻体会到车轮的滋味吗? “您也必须承认,做大秦的百姓,苦。” 嬴政对于姜烟的话,嗤之以鼻:“做齐国的百姓,不苦?还是做燕国、赵国的百姓不苦?边境那些饱受匈奴侵扰的百姓不苦?” “无论何时何地,百姓就是苦。大秦有爵位晋升的途径,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可以靠战功。这些,都已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由咸阳发至三十六郡。朕,是大秦的皇帝!难道,姜姑娘以为,朕如今在你面前自认那些举措为错,大秦就会走向你们所希望的那样?” 他本就不愿,也不准被人评价身后如何。 否则,也不会是“始皇”。 若非这位姜姑娘的缘故,让自己有了今次奇遇,嬴政也不会在姜烟面前说这些。 而他们,也只能是因为奇遇才有了如今的交流。不然,他们是永远都无法理解对方的两个阶层。 帝王霸道之术,姜烟无法理解。 姜烟所不屈愤慨的那些事情,也不在嬴政必须思索的事项里。 “看过咸阳,便去看看旁的。”嬴政并没有要听姜烟如何作答的想法。 姜烟的情绪还没有从上一件事情出来,眼前一晃,人已经站在一片荒凉的野外。 也不知道是长平战场的缘故,还是自己已经适应了。 姜烟觉得,比起白起几次带她转变幻境后带来的恶心和晕眩的感觉。 第二次幻境反倒是平和了不少。 姜烟打量着周围。这里静悄悄的,还能看到两边的山峦。 “咸阳城外,这条路将经云阳(陕西淳化),直达九原(内蒙古包头),大秦的军队会在这条直道上,所向披靡,一往无前。扬大秦国威,驱逐匈奴外敌,震慑六国遗族!” 嬴政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挎着腰间长剑。 姜烟抬眸,内心却在小声碎碎念。 她怎么觉得…… 嬴政不屑为自己辩解,也不怎么理会自己死后两千年是如何被拆解,被误会。 反倒是有那个精神和兴致,拉着姜烟展现着他最自豪的大秦各处。 “除了这条直道,还有驰道!”嬴政得意满满,壮志踌躇。 四通八达的路。 不仅可以让大秦军队随他指令去往任何地方,也能让经贸往来。 之后,嬴政又带着姜烟分别去看了驰道和骊山。 骊山还不是姜烟后来看到的样子。 工匠们此刻是睡了。 夜里的骊山周围还能看到许多工匠暂时居住的屋子。 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一个小村庄。 这些,还都只是骊山这座最大陵墓建造时的一角。 姜烟恍惚间似乎看到,在骊山陵墓里,竟然还有一座形似高台的建筑。 不等她仔细瞧个清楚,好歹带回去一点确切的信息,就当做一种猜测,都可以给考古工作人员一点帮助。 只是,嬴政似乎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姜烟是想要看什么,也会带着姜烟来看。 然后在姜烟想要知道更多内容和信息的时候,突然转变幻境。 就像是有一桌美味佳肴出现在姜烟面前。 每次她就要伸筷子的时候,嬴政就把这一桌子饭菜给